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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第1页）

苏谷问：“你待如何？”

苏夫人淡然一笑：“不出五日，苏家主母就会病逝，到时候这家里谁做新的主母夫人，都由你说了算。”

苏莹玉泣不成声：“娘…”

她的意思很明白，愿意用自己的命抵消前尘往事，换取苏谷对苏家其他人的不追究，甚至愿意让柔姨娘做苏家主母。

至于苏秀才，苏夫人并没有将他考虑在内，也不知是觉得苏谷不会动他这个父亲还是压根就没想起来有这个人。

苏谷不语，苏莹玉走到苏谷面前跪下，低下头：“小谷，以往种种是我不对，我骄纵跋扈，对不起你。求你放母亲一回，除了这件事，母亲她…并没有大错。”

是的，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苏夫人其实并没有犯什麽大错。

她对庶子不苛待，对庶哥儿和女儿也尽了教养的义务，她算不上好人，这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坏人。唯一一次发狠，就是逼死苏谷要替自己女儿的婚姻铲除隐患。

苏谷看着柔姨娘，她摇摇头，缓缓绽开笑容。

恍然间苏谷又会想起当初和姨娘在院子里贫苦但温暖的日子。

“不对。”顾渊突然出声：“那黄家小子先前从未见过你，又如何会往后院跑？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即便再如何不知礼数也该知道西苑是小姐夫人们住的地方，并不是他一个外来人该去的方向。”

苏夫人下意识出声：“当初领路的小厮跑肚，他是迷了路才…”

话未说完也察觉到了不对，花姨娘娇笑着接话道：“苏家就这麽大点地方，那花园我十步就能走到头，哪里还能迷路？就算迷路也不至于把人迷到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而此时，站在人群中的苏琦已经两股颤颤，几乎要控制不住坐在地上了。

他的异样很快就被顾渊和身边人发现，顾渊指着他问苏谷：“那个是谁？怎麽瞧着这麽满脸心虚的样子？”

苏谷看见人群里的苏琦，歪了歪脑袋：“是我之前的同胞兄长，叫苏琦。”

顾渊招了招手：“苏琦是吧？你过来！”

态度嚣张肆意，没有半点面对自己大舅哥该有的模样。

苏家衆兄弟顺着他招手的向后看去，也发现了很不对劲的苏琦，于是将人推着走到了最前面。

顾渊起身紧盯着他，高大的身躯和苏琦这种文弱书生比起来很有压迫感：“你刚刚在想什麽？说出来！”

苏琦满头大汗，强撑着道：“弟弟回来了，我很高兴，所以反应大了点，这不是很正常吗？”

顾渊嗤笑：“我没问刚刚那句话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我看你分明是心里有鬼，快点说，别耽误我的时间。”

苏琦依然嘴硬：“你到底在说什麽？我可是小谷的同胞哥哥，你小心一点。”

苏谷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站起来问苏琦：“我想起来了，哥哥那段时间好像很高兴，说是新结识什麽人，哥哥，你结识的是谁？”

苏琦脸色苍白，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没有谁，就是普通的学子，你问这个干什麽？”

顾渊没那麽多的耐心，在衆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出两只手，狠狠的钳住苏琦的肩膀，双眼死死的盯住苏琦的眼睛，声音低沉带着诱哄的意味：“告诉我，你当时做了什麽？”

“我、我…”苏琦颤抖着，想挪开眼睛却死活不了，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当初瞒的死死的事情怎麽就说了出来。

三年前的二月，苏琦在觅山学府里过的很不自在。

他学问一般，君子六艺也并不出衆，苏家在县城的地位在学府里也算不上顶尖，再加上他身为庶子的身份，学府里那些正儿八经的少爷都不大能看得上他。

时间长了苏琦的心里难免生出了怨怼，怨怼同窗清高，怨怼自己不是嫡出，怨怼柔姨娘能给自己贴补……

直到苏家和黄举人家攀上了亲事，苏家嫡女要嫁到黄家去做正儿八经的嫡少夫人，苏琦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同胞哥儿弟弟，容貌很是不凡。

他原本想着要找机会把苏谷送到有钱有势的同窗家里去，好借此攀上高枝儿，后来又想苏谷只是庶出的哥儿，身份底了些，寻常人家都不愿意要，不如送给黄家黄子炬做妾去，到时候他也是黄子炬正儿八经的大舅哥，说不定还能让他在苏家受重视一些。

苏琦知道自己的打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苏家和苏莹玉两个，所以这些小心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就连身边的小厮都没透露半句。

于是他想办法巴结上了黄子矩，在了解过他的为人喜好后，总是不经意的在他面前提起自己有个容貌出衆的弟弟，把自己的弟弟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成功勾起了黄子矩对苏谷的好奇。

之后黄家来苏家时，也是苏琦支开了那小厮，黄子矩这才钻了空子故意摸到了西苑，正好看到苏谷在院子里舞剑。

最后的事情就是衆人如今所知道的了。

柔姨娘盯着自己的大儿子突然就苍老了几岁，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子似的满脸失望：“那日，是你拿了木剑说：许久不见弟弟舞剑了，今日春风正好，弟弟舞一会儿吧。阿谷这才去舞剑的！”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在算计你的亲弟弟了！”柔姨娘又落下了泪，大儿子和她不亲，她是知道的。苏家所有的庶出男丁在四五岁的时候都被送到主母的院子里教养，所以长大后只尊嫡母不知庶娘。

这些柔姨娘都知道，可她总以为血脉相连的关系是怎麽都抹不掉的，她以为苏琦至少会护着苏谷，护着这个世界上唯一和他血脉相同的亲人，可没想到最后将苏谷推进火坑里的，正是苏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