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视频厉害不,其中一个男的偷录的。要不要帮你们找个平台发布,让这几?个都出出名?”
季辞未答,依他的性子,送他们一场全平台发布多点曝光,都是这帮人应得的报应。
但他把决定权留给了程音。
“能形成很大的舆论爆点,贵校会立刻处理回应。”他只给出了这个意见?。
程音当然?也知道。
她却摇了摇头:“不公开。”
“提交纪检,他们也会立刻处理回应,”她分析,“至于舆论……视频里有其他无关的人。”
“就算是周跃跃,也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被报复,对女性进行□□羞辱,我岂不是跟她成了同一种人?”
“偷偷录下?这个视频的人,才真正该死。”
“我还是想要真人实名举报曹平江,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受害者当然?可以选择沉默,但如果她们选择大声抗议,就是勇敢的,了不起的,会让更?多的人有勇气站出来说话。三哥,我想加入其中。”
“我希望获得你的同意。”
程音抬头看着季辞,她说这些话时?神态平静,态度却很坚决。
她自幼如此,凡是决定了要做的事,再没有什么能够将她阻止。她去往的方向,一定向着光,亮着光,远远将他照耀,温暖而堂皇。
照见?他的偏隘与冷寂,照见?他身后?那个色深而重的阴影——如果不是她将他从路边捡走,他不知自己会从那个人生的岔路口?,走向怎样绝望的深渊。
那天晚上,暗无天日的暴风雪中,她是世间唯一的光。
羲和。他的神女羲和。
时?隔这么多年,他终于再次看到了她笑着奔赴光明的样子。
季辞站在程音的身后?,沉默地将她注视,丝绒窗帘悄然?垂地,将他笼罩在天光照不到的暗影之中。
世人皆道他高岭之花,温文尔雅,其实一切不过皮相。
他心思深沉,性格偏执,极善于谋划与猎取。折多山高寒缺氧,却有狼群终年出没,是他童年为数不多的陪伴。
他的寡言、凶狠与善谋,都从观察狼群中习得。
凡是被藏狼盯上的目标,绝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除非有什么理由,让狼主动?放弃。
克制,季辞告诫自己,别惊扰她,要多加克制。
一点点,千万别贪心,只汲取一点点,这世间独属于他的光明。
程音说完那些话,心中忐忑的感觉已经?完全消散。
是程敏华跟她说的吧:人这一辈子,必须做正确的事,才能吃得好,睡得香。哪怕一时?间招至了厄运,那也是堂堂正正活着,抬着头做人,这种活法才漂亮。
她生平最?爱漂亮,脸和姿态都要最?漂亮。
让她困惑的,是季辞当下?的反应。
他并没有生气,或者训斥,或者如她想象中进行劝说……而是用一种非常奇特的,几?乎让她有点羞涩的眼神将她望着。
如此热烈,又如此压抑。
“怎么了,三哥?”她问。
季辞没有回答。
他俯身,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他在与她说话的时?候,一直靠在书房阔大的飘窗上,被厚重的窗帘所包裹。
此时?他暂时?地移出了阴影,傍晚柔和的光线落在他的肩头,是泛着珠光的暮山紫。
被程音错愕的神情逗笑,季辞将她鬓边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
“我想吻你,可以吗?”他温柔地问。
随即他低头,不那么温柔地,甚至有些迫切地吻住她因为惊诧而微微张开的唇瓣。
如同渴水之人跋涉千里,终于找到了他的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