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都上哪儿去了?”她问。 “书房里正在搬家俱,王爷把人都叫过去了。”顾嬷嬷指着书房方向撇了撇嘴说。 “搬家俱?”梅氏拔高了声音,面色又沉凝了。他竟然把她身边的人叫过去给香英搬家俱!王府没有人了吗?!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她抓起手上杯子,砰地一声丢在地下。 顾嬷嬷吓了一跳,跳脚退开。 “出去!”梅氏喝道。 顾嬷嬷不敢再呆下去了,快步退了出去。 屋里又空旷了,就连呼吸声也似乎有回音。他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报复她,惩罚她吗?他知道她在他面前最没办法,所以故意地用这样的手段无声地来对付她! 一下是的! 她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为他操持家业二十几年啊!他真的这么绝情。要把她推到孤立无援的境地? 她心里的惶恐更甚了。没有他撑着她,她还有什么?她的儿女虽然是她亲生,可是个个都不亲她。没有她,想必他们也没有什么不习惯吧?她手上也有钱。可是钱能买回来荣誉和情分吗?没有他,她什么也没有! “王妃,荣熙堂夫人病了!” 琉璃正在跟祈允灏下棋,铃兰走进来道。琉璃闻言看了眼祈允灏,丢下棋子,问铃兰道:“什么病?可曾请太医了?” 铃兰道:“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听说昨儿夜里就有些不舒服,早上就头疼起来。大约也是老毛病犯了。” 琉璃想了下。说道:“太医来了,再来唤我。” 铃兰应声退下。 琉璃坐回榻旁,与祈允灏道:“一会儿你先吃饭吧,我去去上房再回来。” 她当然不是还顾着做什么面子不面子。只不过想去探探梅氏真补是假病罢了。如果她是梅氏,这个时候四面楚歌,她想要翻身,那首先就只能先挽回定北王的心再说。想要引定北王进房看她,还有什么比诈病更合适的呢? 吴子薪很快就来了。是琉璃特地交代的。 梅氏躺在床上,面色憔悴,的确像是得了大病。吴子薪给她诊了脉,与琉璃一道出了帘子,无人处他说道:“夫人郁结于心。伤了肝脾,情况有些严重。” 琉璃没料她是真的病了,有些讶意,说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吴子薪沉吟了一下,说道:“肝忧之症,如能长期调理,可保无忧。” 琉璃半日没说出话来。 她多么希望吴子薪告诉她梅氏活不了多久了,虽然说她就这么死了便宜了她,可至少也不用她再费功夫。吴子薪告诉她长期调养可保无忧,她心里能不堵吗? 吴子薪看她神情,呃了声又道:“要是王妃有什么交代,也可以吩咐在下。” 吩咐他下药害死梅氏?不,她可不屑做这种事。希望她死是一回事,自己亲手杀她又是一回事,她又不是逼得实在没办法了,下毒害她,太跌份儿了!她要她死有的是办法,干嘛要把名声毁在她身上?这回,她要让她死在她自己手下! 想定了,她目光微闪,看着吴子薪道:“夫人压根就没什么大病,不过是吹了风着了凉,开两个方子吃就好了,吴太医可不要瞎说。” 吴子薪看到她的目光,顿时一震,立即低了头下去,说道:“王妃说的对,是在下糊涂了。” 众目睽睽之下,琉璃亲自送了他到院门。 祈木兰这一日都守在长房侍候。穆氏上晌忙着内务,下晌也与李芙去守了一阵子。傍晚祈允靖兄弟回来,也都到上房看了看,一听说只不过是着凉吹了风,便又立刻该干嘛干嘛去了。梅氏见着他们兄弟出门,急得拍起床板来:“我都病成这样了,你们这些不孝子竟然问都不问我一声儿!” 落后的祈允靖听见这话,到底也转身看了眼,但是没进屋,看了眼之后就还是走了。 定北王从香英嘴里听说梅氏病了,便嗯了声,香英又说并无大碍,他于是连嗯都不嗯了,坐下看起书来。 梅氏只觉得身子一日沉过一日,外头烈日当空,她却如坠冰窖,身上穿着长衣长裤,总还要盖上两床被褥才觉有暖意。太医开的方子她吃了两剂,是觉得头不那么痛了,可是浑身上下却依然没有力气,她甚至觉得连走路都有些勉强起来。 “为什么我觉得越来越吃力?”散步的时候她问顾嬷嬷。 顾嬷嬷强笑道:“兴许是天太热了。您忘了,每年这个时候您都嫌热的。”她不敢说她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她也希望她很快就好起来。只有她好起来,才有她的好日子过。 “不!不是!” 梅氏坚定地摇头,“一定是太医不行。给我换个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