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开门迎接,引他到正堂,几个府医战战兢兢等待问话。
一个年长的府医举着一张盖着白布的托盘,跪下,将东西呈过头顶,声音颤抖:“世子,这是小公子,您看看……怎么处置?”
云奕看着托盘里白布下的一坨凸起,它小小的,像只刚出生的猫咪,只有他半个手掌大,可惜再不会呼吸、不会长大、不会喊“爹爹娘亲”。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托盘,如抱着新生婴儿,轻轻摇了摇,恍惚想起孩子是死胎,掀开一点白布。
满目猩红中,一个肢体孱弱得近乎透明的胎儿躺在其中,看不清五官,想来他们的孩子,容貌会生得极好的。
眼睛像被人用刀戳了两下,不知想涌血涌泪,那刀长长弯弯,一直能捅进心脏似的,胸腔沉痛得无法呼吸。
众人面前,他不能失态,把胎儿递还府医,仰头深吁两口气,低声哽咽:“置棺木,设灵堂,请高僧过来超度,诵经七天!”
“是。”
他稍稍平复心情,去寝房看李允宁。
可近乡情怯般,站在门外,迟迟不敢进去。
李晔死了,孩子没了,他不知道,如果她要走,他拿什么挽留她。
再用小侄子的性命威胁,只会把她越推越远,或者逼得她和孩子一样,与他阴阳两隔。
直到身上落了一层雪,躯体冻得僵硬麻木,他解下外衣,推门进去。
李允宁躺在床上,没有睡着,这一天一夜在水火里滚了一遭似的,皇兄和孩子没有了,她还尚在人世。
真希望房梁倒塌,砸死她算了。
这样就可以和逝去的一个个亲人团聚,连同她从未谋面、甚至不敢说喜欢的宝宝。
虽是被强迫怀上,可它陪伴她几个月,临走前还在肚子动了下,和她告别。
那是第一次胎动,也是它死亡前的挣扎。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希望它下辈子能投胎找个好人家。
“宁宁……”
李允宁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唤,她闭上眼睛,佯装昏睡。
她早知道他回来了,院子里的下人向他问礼,声音轻,但能辨别。
云奕抓住她放在外面的手,轻轻填进被子里。
李允宁心里压抑的恨意,像浪潮一波一波拍打着脑中理智的堤岸,直到他冰凉的手指碰到她,潮水涌来,瞬间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腾地坐起,狠狠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