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西瑶连夜离开,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解脱感,只觉得周身疲累至极,像是刚从泥沼中挣扎出来的求生者,每走一步,都有种自己已是奄奄一息的错觉。
她手覆在腹部,从心底里确定那里多了什么。
她懊悔不已,自己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轻信万崇?明明知道从万崇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掺假,明明见识过万崇那么多恶劣的行径,却还是被短暂的假象迷惑,头脑不清醒地傻傻信了。
是自己蠢笨,才会被万崇那个混蛋哄着一次次上床,还被他的虚情假意欺骗。
姜西瑶孤零零走出高铁站,站在夜风中,眼泪不受控地流下来,她抽泣着,渐渐再也走不动,蹲下身缩成一小团,颤抖着抱紧自己,埋头无助地哭。
黎明时分,她才终于抵达许绒帮她定好的酒店,破碎的身心令她感到难以抑制的困倦,她沾床便睡,无比迫切地想要陷入睡眠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逃离现实中一切的重锤。
姜西瑶从来没有如此地想要逃避现实,她好希望一觉睡醒,发觉从前所历种种,皆是自己做的一场会结束的噩梦。
西城。
万崇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眼皮狂跳得令他心烦意躁,他拨打了无数个姜西瑶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期间他询问自己找来的保镖,得知姜西瑶昨夜一反常态将保镖赶走的事情。
万崇发了一顿很大的火,这么反常的事情,他们居然没有告知过他一句。
保镖一脸无奈,面对雇主的责问只能连声道歉说是自己疏忽。
听着保镖的道歉,听着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忙音,万崇只觉得自己压不住身体里的邪火,他阴沉着脸,一双眼冰冷异常,愤怒地砸了一直无法拨通姜西瑶电话的手机。
手机重重飞砸墙上,瞬间四分五裂般破碎。
万崇面目阴鸷,朝着面前几个毕恭毕敬的保镖怒吼,他咬牙切齿,边怒吼边一脚踢倒了自己身旁的机车:“住嘴!我需要你们的道歉么?我要姜西瑶!我要姜西瑶!懂吗?!我要你们把她还给我!”
他握拳,眼神狠戾,偏头看向始终低头不敢出声的保镖,强烈的压迫感,“需要我再重复一遍?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去找!今天之内找不回来,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收拾铺盖滚出西城!”
保镖们立刻四散。
万崇强抑愤怒,仰头不住地深呼吸,却始终觉得喘不过气。
他头痛欲裂,姜西瑶悄然的逃跑事件快将他的理智撕碎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却还是留不住她?
万崇眼前暗淡一片,只觉得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缓和片刻,他一副颓败模样,捡回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取出手机卡,而后骑上机车,奔驰至许让家店门外。
他手中已换了新机,明知姜西瑶不会接,却还是疯了一样执着地拨着同一个号码,他走进许让店里,看到许让笑脸迎了上来。
看来许让还并不知道姜西瑶和他闹掰的事情,他强装无事发生,简单套了几句话。
从许让口中得知的信息是,姜西瑶昨夜突然告知家人,她因学业压力太大而需要休学出门散心一段时间,想将外婆托付给他们照顾一阵子。
许家人向来尊重孩子的选择,但姜西瑶毕竟已是高三,甚至前段时间才在物理竞赛拿到了一等奖,再冲一下国一,便能够顺利进入国家集训队,前途可谓光明,可姜西瑶却在此时突然做出决定放弃一切,情态还异常决绝,他们虽然有过疑惑与劝阻,可因为她看起来状态太差而不愿过多询问责备,只让她安心去散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这听起来就是姜西瑶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而编造的借口,只有万崇知道,姜西瑶一旦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走出店门,手机忽然响起,他连屏幕都来不及看便迅速接听,“姜西瑶!你……”
对方愤怒又委屈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姜西瑶!老子是李东洋!万崇,你个臭小子他妈的到底对许绒她妹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刚才许绒姐辞去了我家庭教师的兼职,还指着我的鼻子臭骂了一通!说什么我们都是一丘之貉,我犯了什么错?要被你个臭小子牵连!人家都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你反而是插兄弟两刀!这么多年我哪里对不住你过,你要害我丢老婆,你还我老婆!呜呜。”
李东洋平日里酷得没边,现在却抓着头发蹲在街边哭,脸色难看,左边脸颊上还有个新鲜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