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初手上用力,剑刃又逼近一寸,任归嘲弄一笑,忽而松开了手,任初的剑立时在他的颈侧划出一道口子,任初未曾料到他居然会放弃抵抗,执剑的手不由得一滞。
萧景衍心惊,连忙上前阻止,“子胡,你疯了!”
任归咬牙,“别过来!”他凝视着任初的眼睛,“父亲,我想知道,我在你心底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如果我输了,我愿赌服输,命丧于此!”
正与花姹和阮文卓激战的狄川猛然回首,“任初,动手啊!杀了他们!快!”
任初陷入了一种十分複杂诡异的境地,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应该如狄川所言,杀了这帮闯入自己领地的不速之客,可另一方面,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不知为何,他下不去手了。
任归……
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任初体内的毒药再一次试图扼住他的回忆,此刻,药力挥发,他的四肢百骸都是痛的。
狄川骂了一句,手中软剑忽而化作两股,一边一个暂时击退了花姹和阮文卓,随即纵身一跃,足尖轻点马背,沖着任归杀了过来。
任归正在扶着头痛欲裂的任初,并未留意狄川的举动,萧景衍和阮如玉想要上前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小心!”
剑啸声撕破耳膜,任归仓促侧身,却依然躲不过狄川又快又恨的攻势,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宽阔有力的手掌挡在了任归身前,锋利的剑尖刺穿手心,皮肉翻飞,狰狞的朱红滴落,任归睁大了眼睛,“父亲!”
任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擡手为任归挡下了这致命一剑。
任初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做,但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应该这麽做。
这是一种毫无道理、毫无逻辑、完全出自本能的爱。
任初在这一刻终于相信了任归的话,他,就是自己的儿子。
狄川愣住了,他拔下嵌入任初皮肉的剑,怔忡地伫在当地。
任归啜泣着撕下袍摆布条,为他包扎伤口,“父亲,你认出我了?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任初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麽……”
“或许,这是天性吧。”
不远处的萧景衍和阮如玉终于松了一口气,阮如玉拉住他的手,“随之,t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相信毒药永远没有办法蛊惑人心,我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世事常随天心圆。”
火光曳动,人影阑珊,萧景衍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她那日的灿烂笑靥,他回握住她的手,“记得,你赢了。”
有了任初的帮助,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拢了此处官兵,唯一遗憾的是让狄川跑掉了,花姹气鼓鼓地说,“他肯定要去给贾太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