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帝面容阴翳,如果不是因为今日肠胃不适,他短暂离开了大殿,他无法想像方才会发生什么事。
南苑行宫的守卫何其森严,竟然会有刺客闯入,传出去皇家颜面往哪里搁?
荣庆帝怒发冲冠,他先让地上跪倒一片的宫女和太监们详述经过。
宫女擦拭窗台时看见刺客,随即吓得大喊并四处逃散,刺客带刀钻了进来,开始寻人,等侍卫们进来的时候,这两个刺客还没找到荣庆帝,他们十分懵逼,束手就擒。
荣庆帝的视线往四周扫视一圈,看到了谢云坤。
“谢云坤,你一直在宫里,你没什么事吧?”
谢云坤缩在一旁,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说:“臣没有事。”
荣庆帝:“事情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吗?这两个刺客有没有为难你?或者和你说话?”
谢云坤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沈时钊,继而说:“事情的经过确实如此,他们没有和我有交集。”
沈时钊一动不动的站在原位,眼睛都没眨一下。
荣庆帝看到沈时钊,问:“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沈时钊不卑不亢地说:“臣刚刚赶到,没有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谢云坤偏过微侧的脸,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
四周沉默了,寂静无声。
吴泽见状,立刻跪下来请罪,所说之话不外乎他总领行宫的守卫,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身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一定会尽快找出背后的指使者。
谢云坤插话:“吴大人负责行宫的守卫和安全,的确不应该出此纰漏,竟然让刺客有了进出通行的令牌。”
谢云坤随口一说,引发轩然大波。
吴泽方才的认罪是走流程式的撇清责任,他先自我埋怨一番,让荣庆帝不要怪罪于他,但谢云坤轻飘飘的一句话,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进出行宫的令牌都是按数制作的,严格把控,最高的负责人是吴泽,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的确难以交差。
吴泽在心中暗自把谢云坤骂了八百遍。
他的一句话看似不打紧,实则在多疑的荣庆帝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让吴泽后背发凉。
吴泽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预感很快成真。
鉴于对吴泽这个最高指挥长官的不信任,荣庆帝极其重视此事,先后派人去查,没过多久便有了线索。
两个刺客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估计是收了巨额的钱财,才愿意当死士,他们的家人几天前全搬走了,只留下一个空屋子。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几天前,自称是吴将军下属的人来过这个村子,在村子里四处闲逛。
吴泽听闻,立刻破口大骂,他什么都不知道,压根没做这种事,这是妥妥的诡计。他跪下朝荣庆帝痛哭流涕,有人想要陷害他,将贤臣置于死地。
荣庆帝半天一言不发,问身边的臣子们有什么看法。
臣子们怎么看?谢止松和谢云坤给他们一个眼神,他们便知道该怎么说,何况吴泽平日里狂傲自大,连谢止松都不放在眼里,对其他人更没好脸色,几乎把百官得罪了个遍,他们的口径出奇的一致,证据不是很明显吗?吴泽胆大包天,死罪都算便宜他了。
荣庆帝的猜疑,加上没有人支持,吴泽无处辩解,平日里被他打压过的人更是借此机会落井下石,疯狂抨击他先前的所作所为,譬如在家里擅自裁断军事机要,再譬如为了邀功领赏,残忍的处理了投降的士兵和百姓,全说成自己的军功。
吴泽不仅不忠,还不义。
在群臣们的炮轰下,吴泽彻底没有了生路。无论荣庆帝之前多器重他,牵扯到与生死有关的大事,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吴泽彻底下线。
尘埃落定以后谢止松把谢云坤和沈时钊叫到房中。
一向看不上沈时钊、对沈时钊颐指气使的谢云坤难得对沈时钊态度好起来,客客气气的。
谢止松将房门紧闭,眼里一半担忧一半凛冽,他压低声音问谢云坤:“告诉我,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人不知道,但谢止松心里无比清楚,吴泽是个莽夫,怎么敢找刺客去刺杀当今的天子,吴泽还仰仗着荣庆帝赐予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嫌疑最大的是自己的儿子。
谢云坤吞吞吐吐地说:“刺客是我找的,他俩是死士,我想让他们假装刺杀皇上,到时候我救驾,顺便把锅甩给吴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