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清许紧紧盯着沈时钊,沈时钊这个人,不知道瞒着他干了多少事,他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升起,甚至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有些庆幸,庆幸这个人是沈时钊。
邹清许:“她和你说了什么?”
沈时钊看着邹清许,目光似眼尾一样上扬,仿佛好奇的人是他。他说:“瑶姑娘说她其实对董云并无喜欢之意,董云略施小计,让她成为自己的妾室,这些年她一直隐忍,直到如今感到自己可以重见天日。”
邹清许:“只要不是满门抄斩,她当然能重见天日,聪明一点坦白从宽,比如说现在,她主动上交了关键证据,但是,沈大人是怎么从她身上挖到东西的?”
邹清许真的好奇,瑶姑娘最后为什么会找上沈时钊,明明他才应该是第一个掌握这些证据的人。
沈时钊哪里来的狗屎运?
“事情的经过你不用那么清楚。”沈时钊盯了他一眼色,“我派人暗中跟着这姑娘。一点一点顺藤摸瓜,利用她的恨意,摸出了董云和成国公往来的信件。起初我只想多了解了解这个姑娘,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邹清许偏头看着沈时钊,心中依旧疑惑丛生,听上去是沈时钊主动跟踪了这个姑娘。
沈时钊偏开视线,继续说:“我不找她,她也会去找你,最后结果是一样的,总之现在,成国公威胁不了我。”
邹清许心里松快下来,沈时钊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同时他觉得身上有些热,扯了扯衣领。
“所以说人平时别作孽,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雪白的肌肤像月光一样流出来,沈时钊再次偏开了视线。
邹清许心里有了底,他忽然问:“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告诉我?”
沈时钊:“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我们就是站在一起的,难道不是吗?”
“是。”邹清许顿了顿,他心里有些发毛,沈时钊当真相信他吗?还是在试探他,他们现在一起对付成国公,谁能保证不在背后放冷箭?他没算计沈时钊,但世上只要出现算计,就让人心里焦躁不安、人心惶惶,他实在好奇,内鬼是谁。
此时,长煜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汇报说谢大人让沈时钊去府里一趟。
沈时钊听到消息后脸色一度变得很难看,十分严肃,邹清许猜测发生了大事,他站起来:“你赶紧去吧,我也要走了。”
沈时钊似乎有话要说,但不知如何开口。他看了邹清许一眼,清凌凌的目光撞在一起,先后滑开。
两人在沈府门口分道扬镳,邹清许走了几步,回头看沈时钊匆匆离去的背影,他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走向和回家截然不同的方向。
到了谢府后,沈时钊坐在谢止松身侧,谢止松让人给他看茶,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找到了成国公和董云互相勾连的证据?”
沈时钊眉心一跳:“对。”
灯下,谢止松的脸上沟壑丛生,他的目光浑浊又精明,像蒙着一层水光,他拿起茶盖撇了撇水里的茶沫,“这件事先放一放,最近有点别的事情需要你处理。”
沈时钊心里幽幽一动,“什么事情?”
谢止松:“其实也没什么事,听说最近朝中又有弹劾我的人,你盯一下。”
沈时钊听闻有些诧异,这些事与扳倒成国公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只能说,谢止松有意放过成国公。
成国公一定绕过他,私下里联系了谢止松,并且两人达成了某种交易。
沈时钊心里涌起不悦,唯一的一点喜悦是内鬼终于暴露了。在此之前,他对邹清许的信任建立在感性之上,摇摇欲坠,而非理性。
邹清许刚刚得到这个消息,不可能让成国公有如此大的反应。
沈时钊清楚,成国公动作如此迅速,内鬼只能是帮自己做事的人,此人终于浮出水面。
塞翁失马,还真是祸福难料。
沈时钊回神,试图让谢止松改变心意,他说:“成国公是陆党的人。”
谢止松看着他:“他曾经是陆党的人,并不代表一直会是陆党的人,以后也有可能是我们的人。”
沈时钊明白了,成国公抛弃了陆党,转而来和谢止松合作,谢止松自然要给他一份大礼。
沈时钊微微皱着眉头,他手里捏着杯子,谢止松的目光在他身上滑过:“你看上去不太乐意。”
沈时钊:“我认为成国公不值得信任。”
谢止松也轻皱起眉头:“信任这个词有时候没有意义。”
谢止松说完,看着沈时钊舒缓不了的眉头,“你和成国公有仇吗?”
沈时钊的目光沉沉落在地上:“我平时和成国公没有太多接触。”
谢止松抬起唇角:“你这么想置他于死地,我还以为你们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