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屋里忽然想起阵刺耳的床榻咯吱声,女人痛苦的喊声也随之响起。同时,吴十三催促:“快别跪了,躺下。”陈砚松这会儿脸比秋天的枫树叶还红,眼睛都要喷刀子了,握拐杖的手青筋爆起,气得胸脯一起一伏,似乎都能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好他妈一出活春宫,虽然看不见,可里头那俩是那么的“金童玉女”,光靠声音去想,也知道多么的赏心悦目。陈砚松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还傻呵呵地替她取药,幻想将来一起过日子,他再也忍不住,疯了似的用拐杖拍打窗子,拐杖不解气,就手脚并用。“袁玉珠,你这个淫妇啊!”陈砚松破口大骂,骂着骂着,居然掉眼泪了:“欺人太甚,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果然,里头的动静顿时停了。忽然,陈砚松听到一抹极微弱的女人声音:“把蜡烛吹灭,他应该会走吧。”男人闷声道:“我这就去,你保持住,等我。”呼哧,屋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与此同时,传来男人假装熟睡的“鼾声”,还有女人偷笑声。陈砚松只觉得自己像被人抽了几耳光,脸疼得厉害。他能怎样?进去把袁玉珠拉出来?他敢怎样?去杀了吴十三那个奸夫?站了会儿,最后,男人弯腰捡起拐杖,失魂落魄地一瘸一拐地往前走,退出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夜晚。一夜贪欢。翌日碧空没有一丝云,烈日当头,很快就将潮湿的地烤干,一点也看不出昨日下过暴雨的痕迹,树上的蝉拼命嘶鸣,野狗伸长了舌头,垂头丧气地寻找能乘凉的地方。玉珠和吴十三从外宅离开后,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大街小巷,所见之景,让人咋舌。才一两日的功夫,洛阳城完全变了样。原本热闹繁华的城,这会子风声鹤唳,几乎有三二以上的店面上板歇业,身穿铠甲的侍卫拿着画像到处抓人,城北墙根那边用长铁链锁了二十几个和尚,他们被喝令贴墙站好,一个文官模样的男人正在依照各人的身高体貌,往纸上登记。和尚遭罪,药铺也未能幸免。稍微有点名气的大夫全都抓走,卫军们名义上说王爷病重,需要大量药材,美其名曰暂且借用、过后再还,实则根本就是强盗行径,一麻袋一麻袋地往外强搬,诸位东家真真是敢怒不敢言。玉珠早已没了昨晚上那种轻松欢愉,她紧跟在吴十三身后,两人躲在一处矮墙后头,看着这许许多多“异常”之事,惊惧害怕顿时凝在眉头,她不由得抓住吴十三的手,小声说:“大宝,我、我害怕。”吴十三反手搂住女人,下巴抵在她头顶,“别怕,我在你跟前。”就在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从四面八方涌来十几个身穿重甲的将士,将十三和玉珠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个中年校尉大步走来,铁青着脸,上下打量对面立着的神仙眷侣,随之展开画卷,略比对了下,盯着吴十三,冷声道:“胡人体貌,瞳仁微蓝,样貌出众,你是吴十三?”转而,他目光投向袁玉珠,“二十许岁,鹅蛋脸,身材偏瘦,容色绝美,你是袁玉珠。”吴十三早都知道会有这么一遭,他将玉珠护在身后,漠然点头,承认了。“来呀。”那中年校尉喝道,“钦犯吴十三落网,奉王爷之命,即刻押送至魏王府。”去王府的路上,玉珠和十三并未被为难,这次抓捕钦犯的全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这些人全程没一句废话,只是冷冰冰地执行命令。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王府。玉珠和十三相继下了囚车,跟着王府侍卫往里走。她还好,十三就惨了,带了枷锁和脚镣,粗长的铁链脱在青石地上,发出滋滋的摩擦声。玉珠无心欣赏王府的亭台楼阁和奇珍异荟,紧跟在十三身侧,看见他脚腕已经磨破出血了,而脖子处更是被磨得通红,这么刚硬的人,竟也被沉重的枷锁弄得身子微微佝偻,玉珠试图用双手往起抬他脖子上戴的枷锁,好让他松快些,心疼得直掉泪,问:“是不是很沉?”“没事儿。”吴十三粲然一笑,因戴着重枷,他没法做太大的动作,只能极力斜眼看身侧的她,柔声安抚:“看来我还是个了不得的要犯,他们怕我,这才如此防备着我哩,王爷素来喜欢驯服野兽,喏,这不就给我带了个项圈,他喜欢我,才舍不得让我早死呢。”“你别说了。”玉珠见要上台阶,忙蹲下身抱起那串托在地上的重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