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十三慌乱不已,闷头朝外奔去,谁知这时,就瞧见袁玉珠和两个小和尚从小门那边进来了,她手里提着个大食盒,依旧穿着昨儿那身厚裙衫,眉眼间略带些疲色,但整体上还是精神奕奕的,后面跟着的两个和尚各提了一大篮子菜蔬,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嗳?”玉珠见吴十三站在门口,疾步走到他跟前,都有点结巴了,“你、你醒了啊。”她按捺住心情的激动,关切地问男人现在感觉如何?还头不头晕?伤口疼不疼?转而,玉珠拎了拎手里的食盒,笑道:“猜我给你弄了什么吃的?”吴十三忽然就生气了:“你干嘛一声不吭就下山?万一再出个什么意外,你叫我,叫我怎么办啊!”玉珠见男人面含愠色,且衣衫不整,又赤着脚板,顿时明白过来,估计这傻子醒来后找不到她,急得上火焦躁。玉珠心里暖暖的,掩唇笑道:“哪有那么多意外,我下山时找了两位会武艺的师父,别担心。”吴十三皱眉:“小和尚只懂点花拳绣腿,护不了你。”“好啦好啦,你可真啰嗦。”玉珠一个眼神飞过去,就打断了男人的“埋怨”,她笑着蹲身致谢,嘱咐两位小师父将菜蔬搬到小厨房就好,旁的不用管了。这般调度好,玉珠拎着食盒走到前头。吴十三低着头,乖巧地跟在后头。进厢房后,玉珠先去洗手,随后将炕桌搬到床上,她察觉到身后的吴十三一步步走近,顿时紧张了起来。“对不住,我刚才不是故意凶你的。”吴十三可怜巴巴地道歉,看见玉珠从食盒里往出端饭食,眼前一亮,五脏庙顿时开始造反,如闷雷般轰鸣起来,兴奋地问这是特给我做的么?谁知,刚准备跃床上时,女人忽然开口。“洗手擦脚去,仔细把被褥踩脏了。”“哎?”吴十三屁股刚沾到床边,立马弹了起来,他瞅了眼自己的赤脚,不好意思笑笑,从箱笼里翻了双新鞋,默不作声地打了水,洁牙、洗脸、擦脚……这期间,他望着女人窈窕玲珑的背影,分明有一肚子的话说,可偏又不晓得怎么开口,于是问:“师父呢?怎么老半天没瞧见他。”玉珠往桌上布筷子,温声道:“你昏睡的这段时间,我同师父仔细说了遍最近发生的事,师父晌午下山去城里了,一则去探探魏王的病,二来当中间人说和调解,他原本是世家名门出身的公子,年轻时还做过太后和当今陛下的近身侍卫,又当过禁军教头,总之挺有面子的。”“好。”吴十三点点头,没再发问。他整了整头发和衣衫,大步走过去,盘腿坐到床上,扫了眼,炕桌上摆着喷香可口的饭菜,有荤有素,撒了油炸花生碎的麻酱凉面、瘦肉粥、爆炒猪肝,一小盅人参炖鸡汤,还有一小碟子辣萝卜。“这都是你做的吧?”吴十三咽了口唾沫,柔声问。“嗯。”玉珠点了点头,笑道:“主持说你饿昏头了,又失了血,寺里的清粥小菜太素,我昨晚上就找人去城里买了些食材,又不好在这儿的厨房摆弄荤腥,于是下山,去周围的农人家里做。”“玉珠,你对我真好。”吴十三眼睛发酸,端起麻酱凉面就准备咥。“等等。”玉珠将男人手里的面夺走,把瘦肉粥推过去,“先喝粥打打底。”“好嘞。”吴十三遵从“命令”,他一开始还矜持着,想在她跟前保持点翩翩风度,小口吃,后面实在忍不住,狼吞虎咽了起来,好粥热汤下肚,整个人顿时暖了起来,浑身又有了劲儿,见玉珠这会子端坐在炕桌另一侧,笑着问:“你不吃些?”“晌午吃过了,不饿,你吃吧。”“好。”吴十三应了声。怎么回事,他这种厚脸皮,为何会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其实尴尬的不止是吴十三,玉珠也是。原本她以为,经历过昨日那遭,和吴十三牵过手、抱过、背过、哭过、笑过……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讲清楚了,甚至,她昨晚给他擦洗换药的时候,不该看的看了,不该碰的也不经意碰了,按说关系应该比“好朋友”更进一步了。可怎地,现在这么令人窘迫。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他埋头扒饭,小心地控制着咀嚼的声响。她低头搓着衣角,脸红耳热,屏住呼吸。“你……”“你……”忽然,两个人同时开口,在四目交接的瞬间,又各自避开。吴十三干咳了两声,“你先说。”“没什么。”玉珠用余光看他,“我就是问你,吃饱了没?你准备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