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从永安殿到平日办公议事的文和殿那段不算短的路,明野又带着容见走了几次。容见的方向感很差,但也不至于笨到路都认不出来的地步。但明野还是在每个路口都栽了桂树,用来提醒容见该怎么走。
选择桂树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方面是鲜少栽种,另一方面是桂花的味道令明野想起容见。
容见也总是想起明野,在每一个黄昏,每一个清晨,每一个夜晚。
容见会想起明野半垂着的眼眸,明野抱着自己时略低的体温,以及他说话的神态。偶尔也会想到明野手臂上的伤口,他曾瞥见尾端的一点痕迹,明野的肤色不算很白,但疤痕很明显。容见和明野为彼此带来伤痕,容见手指上的那圈咬痕只保留了半个时辰,明野的却是一生。
明明容见的身体上没有疤痕,他却无法割舍,无法遗忘。
失去迷路的借口后,容见出门的次数变多了。
宫中的主子少,仆从也不多,容见每次走过那条路,见到最多的是侍卫,说起来明野也是侍卫出身,还是曾经长公主容见的贴身侍卫。
的结局里,那个被众多读者当做男主白月光的角色,被反派揭露生前的真正作为,明野少年时因为这个人备受磋磨。明野听完后没有太大反应,也一如既往没有心理描写。
关于喜欢,关于爱,明野是否对那位长公主是否有感情,都是谜题。
容见没有问过这件事,才开始是不敢,后来是觉得没有必要。
就算他没有那么不自量力,觉得自己很了解明野。但这是无需询问的事。
明野很忙,待在文和殿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和臣子们议事。容见要是去了,就在屏风后面看看书,吃吃点心,听明野和大臣们议政,但因为很没意思,他不太听得下去,所以总是会睡。
再后来,椅子换成了贵妃榻,御膳房又多请了几个江南的厨子,容见留下的生活气息,从永安殿一路蔓延到了文和殿。
没有人的时候,容见也会叫明野陪自己下棋,很多次没有下完,又有人来了,明野要去处理政务,棋局就留在原处。
有一次,一个臣子凑巧看到残局,好奇地问:“陛下,这样的棋局,臣还没有见过,不知是何解法?”
明野“哦”了一声,脸上有着很淡的笑意:“下的是五子棋。”
臣子一怔,没料到是这样小孩子的玩意。
也许是很少有人问起这些,明野多解释了一句:“他嫌围棋太难,又很麻烦,所以不喜欢。”
明野低着头,拿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就像在下一场未尽之局。
那人是户部的,很会算账,也惯会溜须拍马,知道明野对待容见很不一般,而朝中又无人敢提,正巧撞上这个时机,觉得是自己的运气到了,便提议道:“公子的年纪轻,容貌昳丽,芝兰玉树一般。陛下不若先封个爵位,赏些钱财银两,在宫中行走,也不必掩人耳目。”
古往今来,有断袖之癖的帝王不算少,在正史中都窥见一斑,野史更是纷纷乱乱,不知有多少。
明野的身边人来历不清,朝廷内外,谁没查过是哪家的儿郎,都找不出来。
琢磨着这件事人有不少,而他现在就要当这个出头之人。
明野听了这话,看了这人一眼,似乎有点奇怪,又问道:“他现在需要掩人耳目吗?有人讲了什么?说来听听。”
那人语塞,没敢说话。
那位公子——容见是不用的,是他们视若不见,装作这个人不存在。
这件事过后,那人觉得自己错过这个机会,没揣摩到皇帝真正的意思,回家后又想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