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翛然一点点往马车那里边挪,然而又哪里还有力气能挪得动?
小腹坠痛,像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
他很害怕,突然想起戚无尘,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种久违的暖意,自四肢百骸间悠悠升起,肚子里的疼痛在一点点缓和,就好像是有一双温软的手在一点点帮他修复伤口。
他知道那应该是小雾人!
小雾人没有离开他,它只是,只是藏起来了!
当一个人濒临绝境时,哪怕收到一丁点善意和保护都能令他瞬间重燃生的希望!
一瞬间,白翛然自心底涌起了一股勇气,在这股勇气的支撑下,他一点点拄着地面坐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数道脚步声,以及男人们的呼喊声——
他甚至听见了连华城的声音。
就算是落魄至此,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接受连华城的援手,但他同样知道,在弄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之前,他得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哪怕那个人是连华城!
一阵烟尘贴着地面起又散,连华城第一个冲到了白翛然面前。出乎意料,连华城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将他抱起来,放到了被其它猎户牵引来的马车上。
那马受了惊有些不听话,连华城便对其中一个猎户道:“刘哥你马术好,你帮忙看一下马。咱们直接去郎中家。”
那猎户应了一声,看了一眼白翛然,边赶车边道:“我媳妇前年怀老二的时候也摔了个跟头,跟他这情况差不多!”
白翛然:!!!
连华城:!!!
两人异口同声:“不可能!”
倒把那猎户吓了一跳。
一路无话。
到了郎中家之后,那郎中给白翛然号过脉,长长吁出一口气,说:“好在胎儿没事,以后,你务必小心些,若是再有一次,可就说不准了!”
白翛然:……
他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为什么?我是个男人啊?
连华城也震惊地看着他,脑子里盘旋不去的念头估计和白翛然不相上下。
只有那赶车来的猎户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还一脸过来人的姿态打趣儿连华城:“恭喜连小哥呀,看把你乐得都傻了吧?嗨,这第一个孩子嘛可以理解……”
他在一旁扒拉扒拉,连华城是真的笑不出来。
白翛然整个人也是呆呆的,他更笑不出来,因为迄今为止,他根本无法确认那天与他共赴云雨的人到底是谁!如果是戚无尘,那么这个孩子他是无论如何都要生下来的,如果不是,那……
“可以打掉吗?”白翛然轻声问。
连华城恼了:“你疯了?!”
白翛然不理他,依旧问郎中:“帮我把这个孩子打了,给我打胎药!”
“不行!”郎中皱眉:“都快五个月了,堕胎你会没命!”
“不许胡说八道!”
连华城一把抱起白翛然,直接往外面的马车走,又回头嘱咐完全看傻眼的那猎户:“麻烦刘哥帮忙取一下药,我和他单独说两句。”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连华城把白翛然往马车里放的动作,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轻柔。
白翛然诧异地看着他,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跃上心头,他戒备地盯着连华城,就好像下一秒连华城要是敢胡说八道,他就立刻扑上去咬人。
然而,他没想道,连华城说得竟然是:“无论如何,这孩子生下来,我都会养他。”
“你是他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我是他父亲。”
说这话时,连华城垂着眼,眼中的情绪无人知晓。心中的盘算更加无人知晓。
白翛然整个人都僵了。
半晌后,他哆嗦着嘴唇,喃喃道:“那天……那天的人明明是戚无尘……不是你,怎么可能是你?!我不信!”
“你不信?”连华城突然逼近,盯着白翛然的眼:“你不信,你刚才为什么要把这孩子打掉?你不是爱戚无尘吗?若你坚信这孩子是他的,你会忍心把他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