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尘心里咯噔一声,以前他就曾不止一次听白翛然说过‘如果爱上自己,他就会死。’
初次听,只觉这话是个完美借口。
之后,白翛然每每提起这话,戚无尘都能切实感受到他的痛苦,并开始正视这个问题。而今日,被白翛然这样一问,戚无尘的心蓦然柔软,他不但没有怀疑这个假设的真实性,他甚至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白翛然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如果我不久之后会死,你会恨我吗?
我让你爱上了我,却又没法给你一生相伴的承诺,你会恨我吗?
爱上你时,生死置外,我不惧死,只怕死后留你一人,遭你记恨,你会恨我吗?
——我怎么会恨你呢?
戚无尘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他拉住白翛然的手,极其认真特别郑重地说:“悦君之始,心不悔,何来怨与嗔?”
白翛然很是动容,微微别过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轻轻‘嗯’了一声。总觉得有了戚无尘这句话,这份爱不论长短,到底轻松许多。
他的手紧紧握住了戚无尘的,而戚无尘却将他用力一拉,揽进怀中,搂住了。
他的手轻抚上白翛然的发丝,带着无限的温柔,无限的怜惜,珍而重之地托起他的脸,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映着一个小小的白翛然,随即柔雾轻起,将白翛然裹住,像一只温暖又柔软的手,安抚了白翛然悲伤的情绪,抚平了他内心的不安,令他不由自主就将头靠到了他的掌心里,如一只终于安定下来的流浪猫咪,甚至闭着眼睛,蹭了蹭。
戚无尘被他蹭得有些痒,便又捏住他的下巴,寻到他的唇,亲起来……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往常戚无尘一个上午能看三叠录薄,今日却只做了一件正事——
他用了早膳。
午日高悬时,工人们陆续去用餐,陈跃顶着太阳将一上午的工程进度记录成册,准备送给戚无尘过目,才走到门口,就见宣杏搬了个小马扎正坐在门外的阴影里整理戚无尘的一些手札。
“怎么在外面?不怕风吹走吗?”陈跃走到近前,随口一问。
宣杏却竖起中指,对着他‘嘘’了一声,指着帐篷里面做口型:“白公子在。”说完,自己先捂着嘴笑了。
陈跃一下就迟疑了。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行。
帐篷里,白翛然正搂着戚无尘在床上滚,听见陈跃和宣杏的说话声,他立刻红着脸松开了戚无尘,想下床去,却被戚无涯一个用力,拉得跌到了胸膛上——
戚无尘对着白翛然的耳朵吹气:“别管他们!”
白翛然只觉得,霎时间一团火扑面而来,烤熟了他的脸,热得他只想把脸藏起来。他想问戚无尘你不干活行不行,结果话没出口,就又被戚无尘翻身压住了……
帐篷里的气氛一时黏糊到了极点,陈跃站在门口,与里面仅隔着一层布门,他本来都打算进去了,突然听见一声极细极低的娇哼——
像、像是白公子的声音!
陈跃头皮炸起,咽了口水。之后,他一言不发,满脸严肃,扭身走了。身后,宣杏见他这么干脆,还喊他:“陈公子!要不你把录薄留下,我一会儿给大少爷送进去?!”
宣杏声音不小,屋里黏糊在一起的两个人自然都听见了,白翛然猛拍戚无尘,示意他放开自己,然而戚无尘根本不为所动,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压得更紧……
盛夏的午后,蝉鸣知知,远处人声轻沸,帐篷内汗湿怜怜。
白翛然被戚无尘抱在怀里,只觉得一阵阵蒸腾的热气熏得他眉头发紧,睁不开眼。他闭着眼睛,感触反而更加细腻,唇齿间的索取与浓厚的情感反而更清晰地应在了他的心上,一时间,竟令他情动不已,险些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