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兰觉得这句话好刺耳,但也只能简短地“嗯”了一声。她觉得,如果是高中的苏展知道了这件事,一定打死也会要转会自己喜欢的物理专业,一定会拼尽全力去追逐他们一起认定的那阵风。
他们追过同一阵风,但是现在好像不是了。
他们都是大人了。
纲手,我们已经跨过了成年这道槛,但是我们到底长成了怎样的大人?
华兰觉得,自己和苏展共同拥有的这些年里,先是她觉得苏展幼稚,让他别做小孩了,到现在是苏展变得比她更现实,开始劝她“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她越活越理想主义,但是她无可指摘苏展。好像现在这个世界里,更幼稚一点的人是她,她说什么都会拖累他。
她又连说几个“好”字,说,你觉得怎样对你的未来好就怎么来,我嘛,肯定是支持你的啊。
她笑着说这句话,笑得很乏力。
对方没有听出来,后来也笑着挂了电话。
那天之后彼此又都变得很忙,关心停留在手机的问安上。华兰迎来“脏兮兮工装实地阶段”,出去地勘了两次——其实刚刚大一哪能勘出什么名堂来,就是一班人借着上课的由头出去玩。
最后一次实勘结束,一班人去吃饭团建纪念。班里的男生挺好事,叫了一箱酒开始拼。华兰象征性喝了一点,安安静静在角落里跟另外一个女孩子说话。
只是有几个男生喝着喝着,就开始嘴上乱七八糟起来,也不管现场有两个女生,讲了点荤段子。虽说坐的远,华兰听到还是皱了眉头。
当那个男生又开始发表“这个专业女生都出不了头,哪个女生会去跑外勤啊,吃不了那个苦,用不了两年就会熬成黄脸婆”的高谈阔论并表示兄弟们找女朋友都应该去隔壁学院的时候,华兰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你把你的嘴闭上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不喜欢跟人争辩,但这个男生实在是应该遭受正义的铁拳。
男生似乎才看到她,笑了两声说抱歉:“真对不住了啊,我自罚一杯给咱班女生请罪。”
他罚了一杯,白的。然后笑容灿烂地对华兰说:“兰姐,我可真心实意地道歉啊,你要是真的原谅我呢,就也陪一杯呗?行不行?”
跟华兰坐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见此竟然轻快地笑起来,说:“他道歉得倒是诚恳。”
他旁边的男生眼疾手快地递上来一杯一样的白的。华兰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女生——你是,你是哪里听得出他诚恳的?
她骑虎难下,全部的人都在殷切地注视她,说“兰姐豪爽”。片刻之间她脑海里想了很多之前肖子怀在作文里讽刺群体盲目性的片段,想起之前自己很讨厌徐志超怪声怪气的一句“兰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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