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氤着团雾气,包房里的信号也太差了,喻瑾呐呐地想。
电话挂断,聂婻晴又捧着杯子来找喻瑾,那通横插一脚的电话很快也被喻瑾抛到了九霄云外。
金思思手中的酒杯就没放下来过。
又一杯果酒下肚,金思思将杯子往桌上一推,手肘杵着额角,苦笑道:“女人谈恋爱分手真他妈痛苦啊。”
席间一时安静了下去,没人能接这话。
夏银和喻瑾知道她分手心里不痛快,今晚就没怎么拦她。
不管有没有人接话,金思思挑明道:“和风光霁月的学生会长谈恋爱真累呀!”
她冷哼了声:“你们不知道吧,他可不是你们看见的这模样。”
这个他是谁,昭然若揭。
喻瑾垂下眼,酒醒了些。
金思思的眼神飘向窗外:“你们看着他正人君子温文尔雅,说出去谁信,和他谈的这段时间,他连碰都没碰过我一下。”
“他的心,是空的。”
喻瑾的酒忽然醒了一半。
“他不是淮港人,是家里破产了,他才跟着父母转到淮港读了三年书。”
金思思苦笑了下:“我是真喜欢他。”
若非真心喜欢,又怎么会想要了解他,想要知道他身上发生过的一切。
“不,是四年。”
喻瑾在心里默默更正。
仿佛在瞬间被打通的任督二脉,那些他身上的不合理就都说得通了。
洗的发白的校服;掉漆的笔筒;在不熟悉的他乡,被人围在小巷深处殴打的少年;
还有送别仪式当天,操场上独自一人的他……
如果不是今天金思思喝醉了酒说的这些,喻瑾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他身上的反常。
她鼻头一酸,忍着泪意,强行将满喉哽咽仓促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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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饭店离开时,喻瑾脚步稳稳当当,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脑子里已然是一团混沌。
她想起很多事情。
书上说人在喝醉酒的时候想起的事情都是不愉快的,这话倒是恳切。
小时候喻瑾喜欢橱窗里几十块的洋娃娃,她想去院子里和小朋友们一起玩,想和爸爸妈妈们一起说说话……
黄雪慧告诉她洋娃娃需要拿100分的考卷去换,她很努力考到100分,才知道要很多很多100分,才能换到黄雪慧口中的那个“洋娃娃”;
院子里的小朋友们被黄雪慧骂哭了,他们再也没来过自己家的窗前;
老师在母亲节那天布置作业,让他们回家与爸爸妈妈敞开心扉聊聊天,以此为题写篇作文。
那天晚上,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起了个话头,又被黄雪慧和喻明旭骂回房间写作业……
作文如期上交,白纸黑字,失了灵魂。
诸如此类,太多太多,多到喻瑾无法一一细数。
三个姑娘走在前面,她一个人孤零零落在后面。
喻瑾突然站停脚步,所有的委屈一瞬涌上心头。这一刻,她好想要个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