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住了。趁着这?伙人情绪激动还?没看?见他?,赶紧避开。
在山上躲了两天,靠吃干粮野果度日,总算等?到洪水稍稍退却。不敢久留,也不敢再过临州,绕路回了宁州城。
一回宁州,张秀才顾不得赶考,也顾不得其他?,风尘仆仆,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到衙门敲了登闻鼓,尽诉所见所闻。
此事临州水患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宁州,据闻齐福镇损失最惨重,人畜伤亡难以计数。
宁州知府听到张秀才所说,吓了一大跳,连连追问。张秀才坚持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宁州知府立刻联合临州知府,根据张秀才所述,到溃堤现?场,果然在隐蔽处发现?了人工挖掘的痕迹。
张秀才记忆力?不差,根据他?的描述、指认,官府甚至在齐福镇抓住了那伙乩教徒。
这?伙人胆大包天,犯下如此罪行,竟然不逃走,还?盘桓在洪水褪去后的齐福镇——这?些人甚至就是齐福镇的本地人。
谁也想不通,他?们为?何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对父老乡亲家园故土下此毒手。
而且齐福镇本来是附近一带信奉乩教最虔诚的镇子,可谓举镇都投了乩教香火。
倘若施刑逼问,这?些乩教徒就满口请神?下降云云。
问为?何请神?下降却要如此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信众?却又始终答不出来。
朝廷大怒,或者说,借此大怒,终于找到根由揭发、发落乩教。皇帝命官军在附近州府大索月余,将所有临、宁二州的乩教徒都暂时羁押,一一盘查,无罪者再与释放。
胡虫虫道:“由此案,事态越滚越大,朝廷查出更多乩教私下里干的杀人放火的罪行,从临州、宁州开始,波及到整个郡,最后牵连全国?。皇帝勒令所有乩教徒,若只是普通信众,即刻退教。虔诚信众、核心信众,若举报有功,可将功抵罪”
一时间,天下抓了不知多少乩教徒,该退教的退教,该关的关,该杀的杀,杀得人头滚滚,各地乱了整整半年?,最终才将乩教掐灭。
胡?*?虫虫道:“宁州当时也有不少街坊邻居信了乩教,不过都是普通信众。关了一阵也就放出来了。”
李秀丽这?才知道,为?什么张秀才的邻舍亲戚,待他?是这?样的态度。
“这?些年?来,乩教销声匿迹。”胡虫虫道:“我窝在宁州修行,双耳不闻窗外事,也就仅仅知道这?些了。还?是老师当作故事,讲给我听的。”
“信乩教的权贵不少。虽然很多人都被抓了,但?又安然无恙被放出来了。反是我老师,因此遭人记恨,半生不第。”
“齐福镇、独龙村,都是当年?宁、临二州,乩教闹的最厉害的地方,举镇、举村投信乩教。”
最虔诚,却死伤最惨重。
现?在的这?些镇民?、村民?,都是当年?少数残存者及其后代,以及部分外面迁徙进来的。
说到这?里,它再也抑制不住,颤抖起来:“我知道齐福镇的那个洞天是怎么来的了。都是水怪水猴子溺死鬼当年?乩教徒放水淹没齐福镇后,怨恨之?炁,成此洞天。那个怪物,就是昔日被淹死的齐福镇百姓的残存之?炁所化!”
“我听、听到了,齐福镇那个庙里,他?们在诵诵‘请神?降福’齐福镇,又信了乩教乩教回来了所以,才要、镇压受害者的炁所化的鬼怪,不让它报复”
“独龙村,也是当年?乩教的虔信之?地夜鹞子他?们,能掌握这?些与乩教关系匪浅之?地的洞天,十之?八九,要么是乩教中人,要么与乩教渊源极深”
李秀丽皱眉:“走,我们回转过去,去齐福镇再看?看?!”
胡虫虫却拉住她的衣服,骤然恳求:“不,不!尊者,现?在不能回去!请您救救师兄一家!”
“如果他?们真是乩教徒,一定也会去报复师兄的师兄是老师的独子。乩教杀人,向来狠辣,有灭门的习性他?们卷土重来,既要报复,说不得也会对师兄下手”
一连闯过若干洞天,早已不知去临州、宁州多少远了,四面风物,都明显不同起来,空气也变得干燥。路人交谈,口音也变了。
李秀丽左右环顾,往前看?到了一座牌匾,上书“平州城”。
胡虫虫也看?到了,露出大喜色:“平州!这?里离京师已经不远。只要过了平州,就是京城。师兄听说就被分在这?里做官!”
这?倒是巧合。这?一连串洞天的尽头,恰是平州。
既然到此,李秀丽让胡虫虫起来:“行了,别哭了。你的毛干了湿,湿了干,早就臭了。那就先去找你师兄,确定他?没事,再说别的。”
她转头嘱咐二虎:“你往回飞,先去找宁州、临州的城隍,告知他?们具体情况,毕竟是他?们辖下。再去齐福镇,你先盯着那帮人。洞天破了,他?们现?在只是普通人,但?也要防他?们再闹什么幺蛾子。”
二虎点点头,又向李秀丽讨了一些灵炁补充,遂四掌生风,振翅南去。
李秀丽这?才让胡虫虫幻化了相貌,带着他?进城找张秀才的独子,张子健。
平州离京城很近,其热闹繁华,又不是宁州、临州可比。
一进了城,就看?挨挨挤挤的都是人,摩肩擦踵,都拥挤在道旁。
二人刚进平州张望,便?见人潮轰地一声,有大马破开人群,拉着一辆接一辆的囚车来了,一个个或喊冤,或麻木,或哭号的犯人。
人群就指指点点,个个伸长脖子,你推我挤,往前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