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没有得罪任何人。”何晓春说:“一样会被辞退的。”
见父母还?想絮叨,何晓春撒娇:“好了好,工作?的事先?不说了,很?久没回家了。妈,我想吃你的拿手菜。爸,你自制的辣椒蘸水呢?”
到家门前,却看见一伙人在探头探脑,还?有人正从她家的院子里出来,手里拎着一只鸡。
何复见此,大叫一声:“癞头,拿我家的鸡干嘛!”
拎鸡的是本村的一个闲汉,因自家的里正叔叔,所以谋了些村里的活计,因头顶有块很?难看的疤,常年不长头发,所以村里都?叫“癞头”。
闻言,癞头嘿嘿一笑:“老何啊,你家这次的水电费又不交,新村长今天来查账,我替你垫付了,拿点东西抵债喽。”
“我不是说了吗,上次交了农业税,暂时没钱。等月底就交!再说我家欠的水电费也不多,哪里就要一只鸡了!”
癞头说:“利息嘛。哟,小何回来啦?越长越水灵了,大城市就是养人哈。对?了,老何,还?有路费、修祠堂的钱,过两天来收,你别又说没钱啊。那我就只能自己上门扒了。”
一边说,一边直直朝何晓春的方向?走去,何晓春往侧避了一步,他故意跟着侧了一步,偏偏撞到了她身?上,眼睛朝着她胸脯盯了好几眼,被何复怒目而视,才慢悠悠走开。
走远的时候,他还?声音洪亮,丝毫不遮掩地跟同?伴说:“冯婶子养的鸡最肥,我馋很?久了,回家就炖鸡汤!”
徒留下被他们一伙人翻箱倒柜、一片狼藉的何家院落、房间。
何复、冯春燕气得边收拾边大骂无赖子。
何晓春帮着收拾:“爸,我上次问你们家里交完税,水电费、路费还?够不够钱交,你们不是说还?够吗?”
何复支支吾吾:“本来还?够的今年地方税又额外加了点村里要兴修祠堂腰又闪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中气不足地强调:“你工作?要紧,我跟你妈能自己解决的,以往最后?也都?解决了的。”
解决?
这帮人,收不上税就牵牛扒屋,家里能怎么样?还?不就是卖东西,拿实物抵!
更不要说村里没完没了的所谓“修祠堂”,如果各家不肯兜钱,那也是要上门找事的。
何晓春扫视一圈,果然见家里又少了几个大件。她之前给他们买的新电视、新电瓶车,都?没了,猪也少了一头。
村里的水电、乡路,也都?是政府聘县里、镇上的公司修的,都?是私有的,要额外每年收钱的,也是村民自己兜。
也就是平安镇还?相对?富庶,镇民、村民的地大多是王朝败落,大魏共和国建立时候分的,都?是自家的地,人口也少,气候也不错。除了庄稼,也种些经济作?物,还?不至于到扒屋的地步。
何晓春叹口气,看着目光躲躲闪闪的父母,柔声道:“下次还?是告诉我吧。”
“爸妈,我已?经找到了新工作?了,这次这家新公司待遇更好。”
冯春燕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这么快就找到新工作?啦?也是在平州吗?”
一辈子最多到过县里的父母,心目中所能想象的大城市的极限,也无非就是平州。
“唔,有点近似吧。”何晓春想:平京,跟平州,相隔千里,但?就差了一个字,也不算撒谎吧,名字上有点近似。
“噢噢,在平州附近啊,那也好,也好。给你交几样保险?医保交吗?”何复问。在他心里,能给女儿交各种保险的工作?才是好工作?。要不然,跟他们一样,生一次病,就花掉了不少钱,连水电费都?险些交不起了。
“五险一金,都?交。”
何复很?高兴:“好,好,也是搞那什么,画画?”
“不是画画,那叫‘设计’。”何晓春说:“新工作?不画画了。不过有点像也可以称作?‘设计’。”
问到这里,何家父母还?想再问,但?何晓春坐了一整天的面包车,肚子嘟噜噜直响,他们就不问了,赶紧给她去做饭生火了。
当夜,吃饭的时候,何晓春吃完了一大碗,父亲亲手做的辣椒蘸水,酸辣微甜,兼具鲜香,自家地里挖的土豆,也很?鲜嫩,蘸一蘸,非常下饭。
坐在昏黄的灯,矮矮的四方桌前,父母都?已?经住筷了,笑呵呵地看着她埋头苦吃。
他们平时拮据,清茶淡饭,但?女儿回来,就做了一桌,一大锅的菜,明?天中午的份都?够了。
何晓春吃得打了嗝,有些羞赧:“好久没吃到这种味道了对?了,爸,妈。”她抬起头来,笑眯眯地说:“今晚我的新同?事们也要来。我跟他们说,你们做的蘸水,风味绝佳。给他们留几碗吧。”
“啊?”何复、冯春燕愣了愣:“你的同?事也跟来了?白?天没看见啊?”
“他们在县里。今晚就到镇上,会到我们村来。到这里有工作?。”何晓春说。
“你们公司怎么在我们这乡下地方还?有工作??”
“县里离我们镇,再到我们村,有好些路,镇上的宾馆也都?很?不好,村里更没地方住,你同?事半夜过来,没地方休息住宿哇。”
何家夫妇纷纷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