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时,一脚踩下,忽听到“啪嗒”一声,有液体飞溅而起,脏了她的碧裙。鞋底黏糊糊的。
低头?看去,却见屏风下淌出了脓黄色的液体,她不?慎踩中了。
不?待她细看,左右的侍女挽着,实则是拉拽着她:“我们带您去新房。”
新房里,龙凤烛烛劈里啪啦的燃烧,烟气缭绕“喜字”。
锦被高床,撒满花生?干果。
门被侍女关上了,从?外锁了起来。说是等郎君回来,他会开门的。
窗户也都被合上了,落了锁。
侍女在门外说:“少?夫人?,我们这常年有雾,这雾对?人?身?体不?好?,不?要?开窗。”
宁府中没有寻常婚礼的贺喜声、祝酒声,连宴席都没有。
看似众多的宾客,在礼成后,就悄无声息地全走了。
院子、屋子,都安静得?异常。门、窗都有锁,宛如囚室。
新妇坐在床上,那木偶也被放置在床头?,白漆的脸,墨黑的眼,直勾勾地对?着她。
实在没法忍受这诡异的偶人?,她起身?坐到了桌子边,为打发无聊,打开了公公送她的添妆礼盒。
一打开,她吓了一跳,珠光宝气,金银铺底,宝石堆积,俱是名贵之物。
这样一盒,拿去做寻常富庶人?家小姐的嫁妆,都绰绰有余了。
即使以宁家来说,也实在大方?得?出人?意表。
自从?来到宁家,不?见的新郎,冷眼相对?的婆母,只有表面披红的冷清气氛,近乎羞辱的拜堂。
只有这一盒珍宝,总算是让她略受慰藉。
便在房中数着灯花,对?着自己的菱花镜,听着噼啪声,总算熬到了深夜。
百无聊赖中,忽然有哗哗的水声,然后有人?在窗外说话。小声地叫她:“新娘,新娘,到我这里来。”
新妇好?奇地走了过去,就听到那个亲切但严肃的女声说:“我是新郎的侍女,他与我自小相识,与我有恩,曾让我不?受饥饿。因?此特来报答。”
“你把房门倒插,快,快,快!”
她半信半疑,问?其姓名,这个莫名熟悉的声音却一直催促,到最后,甚至带了严厉,只教她插上门。
新娘被催得?烦了,不?知为何,直觉还?是依照这女音说的去做了。
谁知,刚插好?门不?久,寂静中,忽然,笃、笃、笃。
一个略沉闷含糊的男声,敲着门说:“夫人?,我回来了。新婚之夜,叫你久等,真不?好?意思。”
开锁声。门颤了一下,没打开。于是,男人?在门外笑了:“夫人?,你真是调皮,怎么把门倒锁了?快开开门。”
新妇想起婆母的话,立刻预备去开门。
谁知,她刚走到门前,窗外的那个女声又急忙阻拦她:“请您相信我!新郎笔挺又高大,门外的东西鸡胸又驼背,绝不?是新郎,千万莫开门!”
“如果不?信,你透过窗户,看一眼地上的影子。”
年少?的新妇从?窗户的缝隙里看出去,果然看到,被灯笼照下的光,拉长的影子。那是一个弓着身?子,背部肉山般驮起的样貌。
她想起在家时,媒人?和其他家里人?,都夸赞不?绝,说见过新郎,是个长身?玉立的儿郎。
顿时汗毛直立,停住手,犹疑中,没有去开门。
门外的男子连叫了三遍夫人?开门后,见她始终不?开,于是,敲门声倏尔停了。
此后,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一夜,新妇熬到天明,始终没有人?再来,也不?敢离开房门。
期间,朝着窗边小声地问?了好?几次。
但之前提醒她的“侍女”却不?说话了。
清晨,新妇顶着妆容也盖不?住的两个黑眼圈,听到侍女敲门的声音后,才把门打开了。
她问?侍女们:“昨夜郎君回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