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力量很渺小。"
宫华烟觉得故人的女儿忽然变得很陌生,前一刻狂狷不屑似傲才,后一刻审慎谦卑如君子。要夫君为她陪衬,却自谦不如常人。
不变的是,她目光依旧,似点点星火,日月不可与争辉。
陈亦章笑道:“如果不走出门,我可能一辈子都困在闵城的安乐窝。”
林湛如估计会把她宠得很好。
母亲的病痛会带走一切秘密。
陈亦章会成为深闺命妇,永远葆有无暇的天真。
她将幸福安稳地度过一生,永远不可能触碰世界的真实。
“照这么说来,我倒是应该感谢天数阁,没有他们施计引我出门,我早就嫁人了。”
“最重要的是——”陈亦章谄媚地对宫华烟一笑。
“我估计没有机会见到貌美如花青春永驻的小宫姐姐您了。”
宫华烟:“……”
好家伙,彩虹屁要拍到脸上了。
“既然你如此想念我,那就请你帮我一个忙。”
陈亦章惊叫:“有钱拿?”
宫华烟:“没有。”
“……先告辞了,夜深露重,晚辈还需赶路。”
陈亦章飞身欲走,临门一脚,宫华烟将她拦下:“这件事可能和金陵明珠有关。”
……
“来,要完成我的指示,先喝了这杯茶。”
宫华烟葫芦里不知卖的是什么茶,她倒掉冷透的茶汤,推上一杯晶莹的褐色茶水。
“是我家李郎从他家乡带来的新鲜玩意儿。”
陈亦章皱着眉尝了一口,苦涩的食物残渣带着牛奶的鲜香,惊得她眼皮跳了跳:“甜的。”
很合她的口味,陈亦章昂头牛饮,一杯瞬间见底。
陈亦章喝得豪迈,宫华烟笑得舒坦:“这是从西域进贡的黑色豆子和奶茶拌匀的,叫鸳鸯。”
“鸳鸯?”陈亦章觉得,宫华烟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鸳鸯,俞朝南屿百姓常饮的佳酿,初尝不觉有何异常,深夜时分,它才显露醒神提振的功效。
然而,陈亦章身上,鸳鸯的功效好像即刻显现。
她哗的一声站起,扶手椅平移了三五尺。能清晰得听到五十步外的屋檐滴水。
门帘微动,不是风卷的。
她的视线穿透宫华烟,凝视屋内的响动之处。
随后,一人掀起帘幕,进到屋里。
年长的男子,想必是宫华烟的李郎。
李郎背后是熟悉的身影。
跋山涉水,一路悬崖峭壁无人指引。他履险如夷,披星戴月,带来闵城的风雨。
陈亦章隐约看到他站在帘后,对她笑了笑。
林湛如笑得有些凄楚,一双眼睛像是无尽黑夜生出透明的枝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