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舞阳道:“臣弟是怕他利益熏心抢先一步称王。”澹台成德笑道:“若是这样倒好了,正好让咱们师出有名。只怕,田瀚海老谋深算,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然而这次是澹台成德失算了,他刚说完这句话没几天,田瀚海就称王了,自封自己为齐王,并加封手下两员大将,曲赫拨连为大司马大都督,厉观侯为骠骑大将军,甚至将黑子山的土匪屠绵延洗洗白,加封为冠军将军。接到消息的澹台成德和众人哑然失笑,这田瀚海是要圈地为王,自力更生了。澹台成德突然觉得,不需要自己动手,田瀚海就能自取灭亡。不过田胜利仍然很谨慎,一切按计划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澹台舞阳再次劝他称帝,他再次婉言拒绝,不过一个虚名而已,裴予的先皇遗诏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他不急于一时。心情大好的澹台成德去冷宫见澹台上寻,必须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澹台上寻四肢扣着锁链,活动范围只在床榻周围,他披头散发,双目空洞无神,见他进来却咯咯地笑了起来。澹台成德也笑了:“看来皇兄在这里过得不错啊。”“瞧瞧,无耻的弑君者来了。”澹台成德道:“谁才是弑君者?皇兄可真能装傻。”澹台上寻哈哈一笑:“那你可以来报仇呀。”“孤不会杀你的。”澹台成德淡淡地道,“毕竟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澹台上寻点了点他:“朕就知道你小子爱使阴招,除了逼朕退位囚禁于朕外,你敢不敢将你谋权篡位的龌龊勾当公布于世?”“皇兄大概不知道吧,裴相已经将父皇的遗诏公诸于世,天下皆知当年是你伙同西群山谋权篡位。”澹台成德同情地看着他,“你虽然篡了位做了几年皇帝,但并无建树,不过念在你是孤的兄长,在你死后,孤会将你的谥号定为‘代’字,也不算辱没了你。你看可好?”“呸!”澹台上寻朝他吐了口唾沫,“朕是皇帝!”“傀儡皇帝。”澹台成德讥讽道,“西群山的傀儡,或者是田瀚海的傀儡。你真是可怜。”澹台上寻恼羞成怒,扑上去想要揍他,奈何被锁着只扑了几步就被死死拉住,口中疯狂地叫骂着。“你这是报应。”澹台成德冷漠地看着他,“谁让你为了皇位杀了父皇,又为了皇位残杀手足。”“朕没有!朕没有杀人!”澹台上寻怒吼着,拼命挥动着双拳。澹台成德就站在那儿,“天理昭昭,你也只能自欺欺人。”被扣住的四肢因铁链拉扯而磨得一片通红,澹台上寻累得气喘吁吁,死死地盯着他,冷哼一声:“你从小养尊处优,受尽父皇的宠爱,哪知朕的苦楚。”“这不是你弑父杀君的理由。”澹台上寻破天荒的没有否认,他大概知道如今的局面,否认也是没有用的。“你以为你赢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面含讥讽,“用不了多久你也能体会朕的心情,那种被家人被爱人抛弃的感觉。”自作多情澹台成德走出冷宫,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中飘下零星的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他走入雪中,宫里开始掌灯,又一天即将过去。澹台上寻的话一直戳在他心头,满脑子都有一个声音在讥笑:“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注定要被她抛弃……”冬雪都没有这个声音寒冷,眼前一层层的黑暗像拨不开的迷雾,那些灯火如同鬼火般蛊惑着人心。走着走着就往顺意宫的方向去,他一边安慰自己顺意宫离这里最近,一边想着去了顺意宫就能暖和了,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刚拐入巷道口就见顺意宫门口走出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一个身型苗条,一个却身材臃肿,皆披着风衣头戴风雪帽,在昏暗中看不清眉眼。澹台成德一下就警觉起来,缩在墙角偷眼见两人往永巷的尽头走,他悄悄地跟上,穿过长长的永巷见他们转了一个弯,通向暴室和诏狱的方向。澹台成德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这两人莫非是要去诏狱?很快他就发现这两人出入诏狱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他们就架出了一个人,澹台成德仔细一看,就是奄奄一息的孟谈异。这两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接着就有小厮推来了泔水桶,大家合力将孟谈异装了进去,其中那个身材臃肿的人向另外一人拂了拂,掩了风雪帽,准备上车。澹台成德忍无可忍,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抬起一脚就踹翻了运送泔水的平板车。众人吓了一跳,齐刷刷地去看他,甚至都忘了跌出泔水桶的孟谈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