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封被她轻轻捏在手里,是淡粉色的,用秀丽的笔迹写了“给陶琢”三个字。
那一瞬,无须多言,陶琢什么都明白了。
两人都没有主动打破这沉默,相对哑然了很长时间。
终于,赵青桐率先开口:“其实那天和你聊过之后,我就猜到会是什么答案了。但人总是这样,总是不死心,还想试一试,觉得也许会有那么一次机会……”
她耸耸肩,像是给自己打气,对陶琢说:“陶琢,我想问,这封信你会收下吗?”
“对不起。”良久后,陶琢说:“对不起。”
“我知道了。”赵青桐一笑,“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反而是我要和你说谢谢。谢谢你,其实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为什么要喜欢我?”陶琢疑惑道,“其实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那天在萨莉亚……”
“陶琢,”赵青桐打断,“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他好,不是因为他优秀,不是因为某天路过洗手间时英雄救美这么俗套的剧情——而且如果真是如此,我也应该喜欢单宇吧?”
赵青桐笑了笑:“喜欢一个人,就是单纯地喜欢他本身,你永远找不到最开始心动的那个时间点,找不到理由,却始终无法欺骗自己。喜欢就是喜欢,像本能一样不会被改变,是能击败理智的冲动。”
陶琢倏然愣住。刹那间仿佛洪炉点雪,灯火通明。
“所以,”赵青桐道,“我有个问题想问。”
陶琢低头,嗯了一声:“你说。”
“你拒绝我,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晚风穿巷而过,吹动陶琢的裤脚,与鬓边凌乱的发。
良久后陶琢开口,声音被风吹散,吹远,却十分坚定。
他说:“是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有一个非常非常喜欢的人。
“我知道了。”赵青桐笑道,“祝你成功抓住他。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再过去。”
陶琢点头,知道她是为了避嫌,学生之间那不知轻重的流言蜚语总是伤人至深。
然而陶琢一转身,刚三两步走到巷口,脚步蓦然一顿。
严喻就站在他面前,垂眼安静地看着陶琢,不知听到了多少他和赵青桐的对话。
陶琢那一瞬觉得手脚发麻,感觉严喻的眼神就像刀,锐利无比,一寸寸剥开他的皮,露出被主人埋藏在胸膛深处的最胆怯的核,把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谁的名字看得一清二楚。
陶琢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你什么时候来的?”
严喻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打你电话不接,怕你出事,来找你。但好像多虑了。”
陶琢先是松了一口气——幸好,严喻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可对上严喻那眼神,忽又觉得很不舒服,想要解释什么。
但是解释什么呢?有什么可解释的?
严喻没给陶琢任何开口的机会,转身走远。
严喻坐回大排档,开始自顾自喝酒,一杯接一杯,看得一旁的单宇胆战心惊。
陶琢摸不透严喻的心思,也一声不吭坐在一旁。
严喻的眉压得越来越深,脸色越来越冷,周围人陆陆续续察觉到了他身上气压的降低。
单宇看了眼表说:“都十点多了,要不今晚就到这里吧。”
学生们纷纷起身,说散了散了。严喻也站起来,有些摇晃地向后跄了一步。
陶琢下意识伸手扶住他,严喻顿了顿,借力靠在陶琢身上没躲。茉莉花香中夹杂着一丝酒气,并不难闻,反而有一种别致的醇香,弥漫在陶琢鼻腔间。
苏越廷注意到严喻情况不对,问:“严喻?你没事吧?你喝多了?”
其他人纷纷来关心,说喻哥你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不过不愧是喻哥,喝那么多逛三园也就输了一次。
单宇闻讯而来,对陶琢说:“你们不是住得近吗?要不你送喻哥回去吧。”
陶琢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片刻后又摇头:“其实我和严喻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