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离昂拉仁错所剩便不过一小时的路程。可路在前方,观齐云却犹豫了。同样是因为“鹅颈口”的位置特殊:夹在扎布耶茶卡南北湖之间,中间仅有供一辆马车堪堪驶过的空间,此道太过狭长,拿棋局打个比方,无论是在前首或是末尾任意一处将队伍截断,此间棋子无气,大败。执事司的薛峰领了长老端木睿的嘱咐前来请问:“观长老,队伍原地等候超过了十分钟,长老让我来问问因何不走了?”观齐云掐指合算,明知卦象显示为有惊无险,却不知为何心底总是惶惑不安——这一路西行,未免太顺利了一点。“薛主事,按先前说的,如果改道从北湖绕道北上,路程大概会用多久。”薛峰略略回忆:“回观长老的话,途中不再有湖,全程人力车马,大概会多用一两个小时。”他摘出怀表看看时间,又说:“长老,现在将近5点,一旦过了黎明时刻,天将微亮、随后大亮。而扎布耶茶卡是矿场,每天一早都有矿工前来巡查产区,此时北上,绕行时间想必难免会与他们通勤重叠时间,只怕会暴露我们的行径。”没错,计算再三,这也是为什么几位长老最终选择在此地借过的根本原因。当年正是由于未计算出准确的迁徙节点,才令舍纳族与巫苯教村民于“入海口”狭路相遇,乃至族人在扎日南木错的扎根意图暴露,麻烦不断,至今仍叫人后悔万分。时间不等人,既然卦象显示无虞,那么一切还是按原计划进行为好。“让先锋队小队通过,分散南北各一纵队守阵。策应队押后,同守南北,其他队中老弱人员,匀速通过鹅颈口。”如此一做安排,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观齐云召来武力值最高的邱柏龄同他守路中,若真有万一,有他与师弟守阵眼,想必也能挽救一时。就这样,人群陆陆续续走进狭长的钙质砂堤。天空边界适时亮起一颗启明星,昏明微亮,系出东方,而后不经地面无数惊艳喟叹赞美,又丝滑流畅地落入苍穹,一闪而过。有人惊呼道:“好美!”“快许愿!”“希望能平安到达昂拉仁错!希望族人一个都不少!”在众人以为这不过是众星中的一颗流星时,另一颗“启明星”再度升空,亮过前者,划破长空而定。随后纵使邱柏龄术法再高超,然肉身凡胎在火器精确瞄准之下,不过活靶子一具,更不可能一腔孤胆迎头硬抗。所以察觉端倪之后,他第一时间选择避让。紧接着挑动空气中蕴藏的一丝水汽,搓捻成丝线,缠向子弹笔直离开的地方——结果没想到,水线竟然罕见地落空了,术法失效,前所未有,直叫他大惊失色!山头上,袁宥姗红唇微绽,枪膛压下,不紧不慢地再发一枪。这一枪对付邱柏龄已经毫无意义了,她所打向的,实则是方才阿信所布下北斗七星阵的七颗阵珠。此阵的阵型出自北海玄灵门第三代弟子北海七星。占据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个方位,对敌形成包围。随着阵式变化,联动往复,流转不息,是出了名的围剿之阵。阿信以铜钱布点,富察明峙在上施以雷电法术,如此,使得阵法箝制与能量皆双倍于从前。而袁宥姗的枪,一枚一发,均打在这些发亮的铜钱之上,所图,一时半会竟是让人一眼难以看穿。“是你?”双方是一并参加过百家寿宴的人,袁宥姗聪明取巧,舌灿莲花,一旦再次遇见,记忆难免翻涌而出。特别是她身边的阿信,镶书楼大火的那晚,邱柏龄可是和他在院外竹林交过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