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送寒却将他拦住。也行,光是说话董一一就已经很高兴了。他跟在萧梧叶后头,一会儿调整房间桌椅摆放,一会儿蹲在房间地面抠抠地板,说:“叶姐,你猜我从哪里来的,我从陇南啊,一路是又坐飞机又坐专车,最后还是搭顺风车才到的丹珠,十万八千里,八千里,愣是让我给找到你们了,你知道我现在心情有多激动?”萧梧叶伸出食、中指,在地板上浅表擦抹:“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过来,在西安好好助教不好吗?”董一一挡在前边:“有句话说的好,‘当你见识过世界的伟岸,就无法安心地再去接受平庸’,叶姐你以前不是告诉过我,说人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道吗,嘿,我这正找呢嘛。丹珠,就是我问道的必经一关!”这屋里血腥味重,萧梧叶和田榛对视一眼,先从财务室退出。董一一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不小心前胸贴后背撞上萧送寒。萧送寒转身过来,双眉紧锁:“董一一,刚才那些车队的人你认识?你知道这间房里关过什么人?是……阴阳师吗?”董一一是从逍遥观上一道下来的,尽管有些事情没有摊开来讲,可凭他亲身经历,再简单动动脑,把来龙去脉拧清不算困难。他憨憨的笑:“我不认识他们,我顺他们的车来的,路上有个照应。再说这房里吧,关过人吗?阴阳师……啊阴阳师我倒是听他们饭前饭后都在提,他们好像念叨瀛山瀛山的,说谁谁功法术法很厉害……“对了!好像听说是有个阴阳师在这着了道,那会儿我躲在车底下被颠晕了过去,没撞见过程。位置吧,就在这边,你们跟我来!”董一一把人领入黑夜。有光或无光,到达冲突地点后的田榛都立刻见到地面熟悉的细碎光影,汗毛直立。这是……这是避尘珠!避尘珠在此前雷霆一击之下,碎成了琥珀色的颗粒石砾,散落一地。它们晶莹剔透如琉璃,断面重挫感明显,埋在风沙卵石之间,折射出晦暗的幽隐的蓝光,田榛身为副队长这许多年,对这种颜色实在不要太熟悉。而在执事司今日份的取珠记录中,除了今晚的她和任飞影,就只剩孟思岐——难怪他没有回舍那村,原来他竟弄丢了避尘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个阴阳师在哪儿!”董一一小声嗫嚅:“中午、中午的样子吧,他、他、他反正没在这儿……”在他话还没说完前,田榛循着打斗痕迹发现了一些皮肤纤维与血迹,血迹一路东去,连成线、断成珠,她能清晰感受到受伤之人忍痛求生却无家可归的无助。田榛攥紧了拳头,心里堵得不知该说什么。照着此刻现场,萧送寒对中午之事很快猜到八九分。同时他也想起和孟思岐待在一起的程飞——如果财务室里关着的并不是孟队长,那么程飞可能就……“田队长,或许……”田榛深知大局为重,示意这会儿不必多作安慰:“萧先生,瀛山术士我素有耳闻,盘据东海,一方独大,实力不容小觑。眼下族长迁村、车队转移、思岐失踪、程飞失联,他们可能分布在扎日南木错任何角落,也可能会半路突然遭遇,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萧梧叶瞧着董一一,心里犯嘀咕:他怎么就跟这帮人搅在一起了。董一一一脸无辜,他跟那些人井水不犯河水,他真的只是搭了个顺风车啊!“董一一。”萧送寒点到他,惊得他条件反射立刻答了个“到”。“你视野好,陪同这位田队长按血迹一路搜寻,去找一位和我们失散迷路的阴阳师。你和车队那些人相熟,万一找人的半路上遇到,随意扯个幌子,务必保护好田队长。如果任务进行不下去了,或者搜寻无果,就去一个叫磨刀窟的地方,那里有我们的援友。”“啊?那叶姐呢?”“你叶姐和我,去跟……不,我们绕道走,赶在一个迁徙队伍之前、他们必经的一个地方,拦截瀛山的车队。我会在沿途为你们留下记号,方便你们事后和大部队汇合。”田榛脸色煞白:“萧先生,你这是?”临着旷怡冰凉的夜风,萧送寒慢慢闭上双眼。一面回忆下午对弈时观长老所表露出的棋风,一面在脑海勾画阿里地区的山川湖泊分布,顺序由东向西,如同镇天关-“入海口”的纵横布局。良久他睁开眼道:“田队长,如果我没有猜错,长老的队伍里怕是出了内应。现在,我们要防止这支车队前去截断,先护送大队伍安全离开!”眼下他们没有趁手的交通工具,两条腿和八轮四驱动之间的差距,光靠抄道拦截也远不足以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