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然界的角度来看,它像是一只山水孕育的天外飞蛾,抖落身上如梦似幻的荧光粉,给扎日南木错的夜空带来一丝神秘色彩。但从约定俗成的信号显示来看,这只能说明,任飞影他们得手了。此刻在磨刀窟“盯梢”的是他们三个。镇天关与磨刀窟直线距离超过5公里,萧梧叶此番提梦,比对付孙涛之时费劲许多,甚至在手心那抹红光消失了大约五分钟后,萧梧叶都依然紧阖着双目,呼吸沉重。萧送寒过去轻轻偎住她:“叶子,叶子?”萧梧叶干脆坐下,在他怀里缓了许久,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地抓着他的衣襟,然后睁开眼说:“现在我能确定了,这玩意儿有点伤神。”她指的是,提梦一事,或多或少地会影响她的精神状态。好在萧送寒口袋里还有她给的薄荷糖块,他抖开衣裳掏出,掰开一块喂给她——放在嘴里,甜度围绕舌尖丝丝地化开,浸润小半会过后,气色竟渐渐地有所恢复。“挺好吃的。”萧送寒蹲下,让她上背:“既然已经成功出来了,那么先去丹珠看看吧,孟队长就算没在那里,想必也一定留下了线索。”萧梧叶说她还没那么娇气,三个人分别加快脚程,说不定一个小时就能走到。就在三人准备再度启程时,田榛却突然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地望向头顶。萧梧叶同察觉到异样,意识到头顶天悬,虽无光亦无色,却似有一副乾坤重物压在心头,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心弦。“六壬栻盘?”田榛平复情绪转向萧梧叶:“是大长老传话来了,他们正在着手准备舍纳族天字号计划,也就是,迁村!”这一整晚实在发生了太多事,田榛跟萧梧叶简单解释,说,迁村是长老们的意思,他们一致觉得镇天关已经不再是庇护天堑,通知无论今夜他们寻人结果如何,都不必由镇天关原路返回。至于回程在哪里,等步入正轨,大长老会再次通知到她。路上听完这些,萧送寒似是而非地勾了个笑。田榛见状,旋即紧张地解释说:“不会的,师父他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如何出村,就会如何回村,眼下迁村也只是考虑到普通村民众多,需要先行安置而已。毕竟迁村事大,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萧梧叶注意力都放在前边不远、无处不亮着灯泡的丹珠服务区。瞥见送寒若有所思,这才品过味来:“哦,观、邱二位长老该不至于弃车保帅吧?”田榛三指对天:“小夜儿,我以性命发誓,绝对不是!”见田榛两面为难,萧送寒出面打圆场说:“想来不至于,否则也不当留天艾在村里,弃得更彻底。迁村的方案我先前也有想过,舍纳族在这片区域经营多年,长年累月,外人按图索骥也能索出不少名堂,保险起见,起手避其锋芒、后发制人是最佳选择,而且现在的情形看起来……这个决定倒是很及时。”夜已至深,前方丹珠的车队突然连锁启动,大灯照亮北面,气势成群。三人伏帖在地面,强烈的震动传导至胸腔,其动能效力大约抵得过一场小型的山体滑坡灾害。难怪周琮会在与此同时,驶离丹珠服务区的碎石路上,董一一后知后觉,吃劲地奔向匀速前行的那辆越野车。再次拍窗:“袁宥姗袁宥姗……”粗线条的大嗓门子,外加用力拍打窗户的噗噗声,让防风玻璃都隔不住外界传达而来的聒噪。不过这一次,袁宥姗好脾气地抬手让司机停车,打下车窗,十足耐心地看向他。问:“怎么,又想求我捎着?”从成县到琨莎,从琨莎到措勤、到丹珠,话都是他自己的说的,他来丹珠找他姐,大恩不言谢。现在丹珠就在脚下,水粮都留够了他的分量,人要知足。董一一笑起来:“瞧你这话说的,我还能让你捎去哪……给,这个你拿着!”他递来一只油得发亮的小贝壳,黑褐色相间,沉甸甸的。见袁宥姗嫌弃不肯接,便将贝壳由车窗缝隙塞进后座,说:“你额头上的伤真不是我故意的啊,要不是看见那地方埋有兽夹,我吃饱饭了要踹你一脚?这个,我们箭馆里常用的跌打神药,活血化瘀,一天三次,你只耐心消涂摸个三两天,必定能看见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