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我跟你一起守着吧。”抹了些护肤露,两口子去了老太太躺着的炕上。李仲夏在旁边放了枕头,又搬了条被子过来。“睡不着也躺下休息,娘这里我注意着呢,你别担心。”“嗯。那你别睡着了,要是困就叫我,我换你。”下有小,养儿育女。上有老,养老送终。夫妻携手,风雨共度。每一次的关口我们都在一起,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有我替你守着。小姑子刚生了孩子不到一周,得了消息不顾身体来看了一回。被顾言劝回去了。老人已经是这样无力回天,她要是清醒,也不会让闺女不顾自身不顾孩子守在她身边。躺在炕上,脑中走马灯一般闪现着遇到老人之后的一幕幕。慈祥的坐在炕上做针线,面对孩子们的吵闹从来都是笑脸……“媳妇……”微弱的喊声,顾言两口子一骨碌同时坐起来,来到老太太跟前。“妈,您醒啦?”“嗯。”老人好几天没进食,说话有气无力。“给您冲麦乳精好吗?”“不了。”看她还有话要说,两口子都没敢吭声。静静陪着老太太这或许生命中最后的时刻——回光返照。“俩人好……好的。”两口子同时点头,李仲夏拉住母亲的手。“娘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的。”“别……你俩再婚各自带着孩子……容易受影响……仲夏……”被点名了,李仲夏迎着母亲点头,表示自己在听。“不管以后咋样……不能不要媳妇……”老人的目光移向顾言,她赶紧拉住老人的手。“顾言。俩人好好的……”“妈……”“娘……”最后一句拖着说完,老人双眼一闭与世长辞。两口子眼中的泪止不住的往外涌,李仲夏退一步跪在地上,顾言也是哭的说不出话来。院里的邻居听到动静,一个个睡下的也都穿衣又起来。王小麦和西屋媳妇进来拽拽李仲夏,又伸手拍拍顾言“别哭,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给老人换衣裳,我家那口子去叫土工了,准备后事。不是哭的时候啊。”她这么一说,两口子才擦擦眼泪,赶快起来张罗。李仲夏去打水给母亲擦洗,在众人的帮助下给老人换了衣裳,打发停当后先停灵在炕上。隔一天才能入馆,移灵去外头搭建的灵堂。用一个碗点燃了长明灯,燃上香,烧了纸。妞妞和小花也从耳房过来,俩孩子跪在地上哭的伤心至极,邻居们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地上拉起来的。明天到亲戚本家那里报丧,他父亲没的时候已经打好了墓穴,这回母亲没了只需合葬就好。“妈,我明天去学校叫小丫和磊磊回来吧?”小花手里在叠着丧事需要的元宝纸钱,开口问顾言。“不用你去。你爸明天得去公社你舅爷爷家报丧,到时顺带去叫他俩。”看看时间不早,妞妞已经趴在桌子上开始打盹。她指指小家伙“带妹妹去睡,连着好几天呢,你们小熬不住。奶奶要是在,也不会让你们这么熬的,去睡吧。”“我没事,我……那我带妞妞去睡。妈你累了,也趴一会儿。”“知道,别担心我,有你爸在呢。等他回来,我就去眯一下。”翌日,老两口的兄弟姊妹还在世的全都到。老人年纪大了,对这种事儿也都看的很开。上柱香祭拜一下,拉着李仲夏坐下说正事。“这回是合葬,按你们家这条件,应该是花幡。老人高寿,有福。这幡得长孙来扛。你那儿子咋说,离婚的时候是咋跟你媳妇说的。现在还算咱老李家的根儿不?”这话是李仲夏的亲叔叔说的,他是李家这一辈里最长的,老人死后的身后事做得了主。若是有哪里做不好,得不到人家的同意,就是李仲夏这个儿子,也没法把母亲下葬。“我……”一说到这个,李仲夏也麻爪。这些年他去看过儿子几次,但父子关系始终都不算亲近。前岳母一直对他有意见,在孩子面前没少说他不好,农村的一切不好。导致孩子对他都在抵触,更别说回爸爸老家啦。“妞妞扛不行吗?”“你这话问的,”老头狠狠的瞪他一眼。“咱家乡啥规矩你不知道?女孩哪能扛这个。”“那我扛。”老汉这回抬手就给了他一烟锅。“你爹妈白培养你了。瞧你那点儿出息,明明有儿子,却弄的跟没有一样。你这么办,咱老李家还想在人前抬起头吗?”“是这么个理儿。”老太太的弟弟,也就是李仲夏的小舅也附和亲家的话。望着外甥满脸不赞同。“你说说你,这么些年都是咋过的日子。自己亲生的儿子离婚不说带回家,后娶的媳妇带的儿子也是跟人家姓。你自己膝下连个儿子都没,这都算啥事儿?光出力,不得果啊?你给人当爹,人家不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