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要往里进,却也是不易的。何况若赵珏真干了什么坏事,对所有人都是有所防备的吧?那自然包括自己。
上回要不是她机智,他又怎么肯带她去那花楼呢?
寅郎印,寅郎印,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眼睛滴溜溜转了半天,最终定在了张青青身上,她腾地撑起身子:“青青,你几时回庐州哎哟喂我的膀子,啊嘶……”
张青青苦笑:“你还是老实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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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陈维宁去书房添灯送茶。
唐祁问:“范老那边怎么说?可还是要回庐州去?”
“徐老太太前些日子已是大好了。但张姑娘却不肯回去,范老疼孙女,便依着她多在汴京待些日子。那住处阿衍已是安排妥当。”陈维宁说着又摇头笑道,“谁晓得这张姑娘同阿鸰这样要好,日日不落的来瞧她!”
唐祁闻言:“她啊,总是有些没谱没边的稀奇事。她身上可好些了?”
“有张姑娘在,大人不必挂心,我瞧那丫头背上连半条疤也不会留下的,怎会真的下不来床?”陈维宁笑着道。
“那便好。”
这几日事忙,唐祁还没顾得上那个挨打在床的,若不是提起协宗堂,他还想不到她头上去。
协宗堂便是张青青祖父范立言在庐州开的药房,在整个淮西京南都是颇有名气的。但这名气却不是源于范立言一人,而是整个范氏。
原来,庐州协宗堂数十年前便同京城头号医馆富善堂是一家。
后来,范家族内宅中的事权之争引得同室操戈,结果就是族中最善钻研的范立言一言不合回了庐州老家另立门户,那也就是现在的协宗堂。而富善堂也凭着百年老号的招牌撑着了这些年,两家本是互不干涉,各有各的前程。
可如今,富善堂中的老一辈接连离世,新一辈的又大多人浮于事,堂中新方子出的是越来越少,而地方上的老字号各有所长,纷纷前来京城开分号,这京城头号医馆的位子若再不力挽狂澜,过不了多久,怕是要易主了。是以,新东家便一心想要重振范氏,盼着老一辈的恩怨快些过去,最好将那范立言接回来才是解决的根本之道。
而事情总有想瞌睡来枕头的时候。
陈维宁口中的徐老夫人,便是那户部徐家的老祖宗。老人家年纪上来了体虚的很,一到冬季便面唇黄白上不来气,须日日施针再辅以汤药吊着。而这给徐老夫人瞧病,一向是由富善堂的老掌柜范立平去的,可不巧,去年秋天这位范掌柜刚满九十便驾鹤西去了。更愁人的是,从此京城范家再无能人治得徐老夫人的病。今年老太太的病情更险,富善堂几位伯叔老爷穷尽本事,才将将保住其性命,可终归也不见什么起色。
老太太的小儿子徐员外辗转打听,晓得普天之下活人里头怕是只有范立言有这个本事,于是连夜赶去了庐州,范门立雪一夜。也得亏徐范两家老一辈交情深,徐老太太与这范立言似也有甚过往,这才请来了神医。
那富善堂的新掌柜范辛一瞧,机会来了,这还不想办法把活祖宗给留下来吗?便又去求徐员外帮忙做个说客,说老夫人这病一到冬天十之八九要复发,总不能年年都去庐州请范立言来云云,最好是给人留下来才是,把范立言先留在京都。
关系自家母亲的病,小徐员外便爽快地应了。
可那范家倔老头儿如何肯?一听到富善堂三个字,老头的脸立马就黑了。
要知道,他肯来给徐老夫人瞧病,也亏得是徐员外一人去的庐州,既没提范家旧事,也没带富善堂的人,不然老范头连协宗堂的门都不会让他们进。
徐员外一瞧,好嘛,跟猫踩了尾巴似的,悻悻而去。
再后来,这事又辗转传到了徐侍郎耳中。虽说他不是这老太太那一房所出,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对于这位耄耋之年的老姑奶,徐侍郎也不是不敬的。
一次清谈中,唐祁恰也在场,徐侍郎才晓得这小子和那老范头还是棋友。而在庐州任上两年,唐祁如何不晓得老范头的古怪脾气?二人谈及此事俱是摇头苦笑。
可事情巧就巧在此处。
这不,先有唐祁一顿鞭子抽得刘溪鸰鬼哭狼嚎,后有张青青登门瞧病。范神医本欲收拾收拾就回老家了,可孙女一句“我那姐妹病歪歪,我要在这多住些时候”,老头儿一句多的话也没有,包袱一卷便乐颠颠地跟着孙女走了。
看来,脚跟子到底不比耳根子软。
如此一来,唐祁便成了富善堂和徐家找来的说客。
唐祁思忖,这富善堂的事兴许还得看范家这位小神医了。但凡能多拖些时候,总有机会把事情办下来的,若是范神医能留在京城,对谁都有好处。
正这么想着,却听陈维宁在一旁道:“大人还是顾着沈家大舅情面的。”言下之意,若是留了疤,沈府那边定是不好交代的,所以才手下留情。
“谁晓得顾不顾得着呢!”唐祁闻言轻笑。
抬眼瞧向窗外,那颗樟树倒是生了一层稀疏的新叶,“我说这几日夜里像是有些热。竟然已经快立夏了,日子过得真快。”
“说起来阿鸰跟着咱们也有些日子了。”
“嗯,八个月了。前日里一看,像是长高了些,快赶上你了。”
陈维宁笑得娇柔,意有所指:“是啊,女孩儿家到了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