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什么人在叫她。
“醒醒,快醒醒。”好像是谢征南的声音。
凝兮努力地睁开眼,视线渐渐清晰,她果然看见了谢征南。
“终于醒了!没事了没事了。”谢征南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中的担忧一一消解。
天知道他在溪边看见昏迷的凝兮时有多震惊,重逢的喜悦在看见凝兮浑身的擦伤时消散得无影无踪,他顾不上思考,只能赶紧将凝兮抱回房间,涂上草药等她醒来。
“谢征南。”凝兮轻声呢喃道。
“是我,赶紧如何,伤口是否很疼?”
充满关切的话语让凝兮觉得感慨万千。
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她就如现在这般,一睁眼就看见他。一样地受了伤,一样地忍着痛。不同的是,那时他们尚且是陌生人,而现在,他们已经成了夫妻,甚至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短短一年半,就经历了这么多荒诞而又神奇的事情。
为何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呢?
凝兮不知道,或许是久别重逢太过难得,或许是叹息韶华易逝,或许……
她总觉得自己不爱谢征南。
从古至今,话本里演绎的爱情故事哪个不是荡气回肠,为了对方甘愿付出所有甚至是生命。在凝兮的心里,谢征南的确重要,但她对他的感情绝对不是纯粹到可以不顾一切的。所以,凝兮不愿将其定义为爱。
来到极北部的原因,寻找谢征南的下落占三成,查赤霞明赭玉的源头占七成,凝兮欣赏自己的理性,她只是觉得有些歉疚。
自古情债最难还。她做了很多事情拉近自己与谢征南的关系,可以说是善意的经营,也可以说是刻意的算计。无论从何说起,总归不太单纯。
凝兮常常苦恼自己与谢征南之间感情的不对等,“受之有愧”四个字总是在她脑海里浮现,却又不得不为了更好的生活而继续这般做下去。
可好像没有谁能对爱有一个准确的描述,怎样算真正的爱呢?
非要轰轰烈烈吗?
看着眼前的谢征南,凝兮犹豫了。好像也正常,毕竟她才刚过双十年华,怎么可能什么都懂,什么都尽在把握?
在真实的人生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至纯至善,都是话本里编撰出的情节。她又不是孑然一身,自然做不到不顾一切。这么久以来,不过庸人自扰罢了。
或许,她真的是爱谢征南的。
凝兮坐起身来,伸出双手搂住谢征南的脖子,任由泪水从眼眶里流出。她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谢征南回抱住她。
或许人真的挺奇怪的,凝兮觉得。她没见到谢征南的时候,从来不觉得思念有多盛,怎么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在无言的沉默中彻底崩溃了呢?
轻轻拍拍凝兮的背,谢征南温柔地安抚着她。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到屋内的地面上,显得沉静又温暖。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凝兮抬眼望着谢征南,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来到这?”
谢征南擦了擦凝兮脸上的泪珠,道:“我在巡盟山附近埋伏谷梁见海不成反而自己受伤的消息早就传开了,极北部海彻原率领一干人等趁夜色将我掳走,一路带至喀雪城。见过首领海知越后,就被他们送来了神雪山。”
“为什么要抓你,仅仅是因为你搅乱了公主与极北部的和亲?”
“并非如此。”谢征南摇摇头,“我的母亲忆月姓海,乃是海知越的亲妹妹。极北部的首领武斗其实一直以来都由神授族所掌控,神授族神秘莫测,是极北部真正的掌权者。按照族中传统,每一代都会择一男一女作为族长之继和族中灵女。担任族长的人同时会在首领武斗里获胜,成为名正言顺的极北部首领,族中灵女则会作为连通天神的人永远守在族中。”
谢征南顿了顿,又道:“我母亲就是上一代灵女,因不满失去自由才会离开神授族。海知越是我的舅父,抓我是为了让我做这一代的族长之继。”
“你的意思是,他真要你将来接管极北部?”
“对。”
凝兮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怎么想?”
“我不想,我并非在此长大,这里不是我留恋的。”谢征南答得坦然。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密粟到底想做什么?她如果是站在你这边的,为何还要推我,弄得我一身伤?”
谢征南解释道:“她并非站在我这一边,只是与我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而已。”
“何事?”
“有关我与她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