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未提及有关谢征南失踪的只言片语,只说如今刚刚立秋,各地农作物长势不妙,应与天气干旱有关。据巫师所言,临澜江哺育了一代又一代北恒人,沿岸的所有农田都依靠江水灌溉。故应取其源头之水,于冬至之日作祈神仪式,以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皇上闻言,沉思了一会儿,笑着答应了此事。
他钦点闻中秩作为使臣,携带一众人马前往极北部,同海知越进行友好交流,并取一壶临澜江源头水归来。
其实这场出使的目的皇上不是看不出来,但他正好需要一个台阶,只要闻中秩能找回谢征南,那么边境和谈问题就能迎刃而解,甚至还能因祈神仪式赚一个勤政爱民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谢家的兵权……本就不是急于一时能做成的事,慢慢来吧。
当晚,凝兮披着一件黑色斗篷,从侧门偷偷出了谢府。沿着街绕了好长一段远路,最后走到了闻中秩的宅邸。小厮见她携着谢太尉的信物,立刻小心翼翼地将她引进了正厅。
“姑娘是何人?为何深夜前来?”
闻中秩本已准备入睡,听到小厮的通报匆忙整理好了着装,他看见凝兮的第一眼,就知此女绝非普通人,定是有要事相商。
“闻大人安好,我乃谢太尉儿媳、谢征南之妻,您可以直接唤我凝兮。”她朝闻中秩微微福了福身。
“原来是凝兮公主。”闻中秩拱手算作回礼。
凝兮十分诚恳地说道:“闻大人,贸然叨扰还请您宽恕,但我有一事相求,不得不来。”
“公主明说就是。”
“我想加入后日出发极北部的使臣队伍。但此事隐秘,不可被皇上知晓,还请闻大人看在与我公公共事多年的份上,帮了我这一次吧。”
“你,你竟想同去极北?”闻中秩完全没料到,凝兮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关于极北部的隐秘之事,我略微知晓一二,或许能帮得上忙。”
“可我听说,你才生产没多久,如何能长途奔波?更何况,极北部雪山高耸寒冷无比,海知越此人善恶未知,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啊。”
凝兮道:“我的身体您不用担心,府中有两位极擅治病救人的神医,早已用灵丹妙药使我恢复如初了。至于极北部的危险……我不是不知,但有些事我必须要去做。”
“非去不可吗?”闻中秩仍不愿答应。
“我知晓大人您的难处,此事不得皇上允许,往大了说甚至能算成欺君之罪。我也知晓您能力非凡,想要隐藏我并不是什么难事。我能否去到北齐,其实全看您的意愿。”凝兮认真地说道:“若您答允,我会永远记住这份恩情,将来必结草衔环以报。”
“罢了,我不图你的报答,一切只因我与谢太尉的多年私交。”闻中秩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松了口。
“多谢闻大人!”
闻中秩接着嘱咐道:“公主记住,此行必须全部听从我的安排,不可擅自做主。”
“那是自然。”凝兮笑着应是。
“回去准备着罢,后日中午队伍出发,我会派人到谢府接你,咱们在西城门外三里的长亭会面。”
“好。”
说定此事后,凝兮戴好披风,如来时那般悄悄返回。
她的确有不得不去极北部的理由,至于这个理由是不是爱……或许罢,谁又说得清呢?
收拾完必备的物品,凝兮坐在摇篮前逗弄着阿余。
“小丫头,若娘亲此去无法平安回来,你就是没爹又没娘的孩子了。”凝兮轻轻呢喃道:“可娘亲也要去找寻自己的爹娘啊。”
前些日子,在谢征南的书房之中,她曾看见过一些东西。
“你要乖乖的,好好长大。”凝兮看着阿余,心中浮现出极深的眷恋之情,但她的理智告诉她,绝不能为了孩子停下自己的步伐。
那将背离她的人生初衷。
有些事,是她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