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博远眸色微深,目光从帽檐下直射过来:“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想替苏鸣翻案,不是为了什么公正清白,我只是心疼苏棠,这是我欠他的。”“翻案以后呢?苏棠会原谅你?”段越继续追问道:“霍博远,你们霍家欠苏棠的,你怎么还都还不清。”“我知道,可是我总要试试,”霍博远转过身去,低声对赵傲说:“开车吧。”你们无法在一起,这是命段越和门口的警卫打了招呼,赵傲的车开过去直接被放了行。这个时间犯人们都在自由活动,霍博远透过车窗看向外面,所有的犯人都剃了统一的发型,穿着统一的条纹衣服,看到一辆价格不菲的豪车驶入,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苏老师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工厂,”即便十几年以后,段越提到苏鸣,仍旧尊敬地称呼他为老师:“你先去休息室,我去请苏老师过来。”霍博远从车上下来,一把按住段越的肩:“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过去。”段越为难地看了一眼霍博远:“原则上我们不允许在见面室之外的地方和犯人碰面,况且车间人多口杂,我怕…”“麻烦你通融一下,”霍博远态度恳切:“我想去看看苏老师。”见霍博远坚持,段越没再说什么,只嘱咐他注意安全,带着他绕到后面的一栋灰色的二层小楼。这是一个流水线车间,门口仍旧站着几名全副武装的狱警,见到段越,朝他点头算是招呼。段越带着霍博远走到门口,门上的小窗都安了铁栏杆,里面大概有几十号人。霍博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苏鸣。那天在霍家,苏鸣的眼睛被弄碎了,他重新换了一副,简简单单的黑框眼镜,低着头,专注地给安装面前的零件。他的神情淡然而认真,如果忽略周遭的环境单看他这个人,甚至会让人有一种他在专注于学术的错觉。“苏鸣,”段越站在门口,扬声叫道。苏鸣抬起头,在看到段越身后的霍博远时,明显怔愣住了。“出来。”苏鸣坐在原处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霍博远身上,看不出情绪。段越把几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门回头看着霍博远:“有什么话在这里说,见面室不方便。”霍博远走在段越身后,闻言跟着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示意苏鸣先进。十几年的牢狱生活,苏鸣早已形成了一种“自己低人一等”的思维定势,见霍博远侧着身等他,一时之间有些局促,站在原地看着霍博远。“苏老师,您先请。”霍博远比苏鸣高了不少,礼貌地微微弯着腰,看向苏鸣。苏鸣机械地点点头,浑身紧绷,僵硬地率先走了进去。“苏老师,之前的事情,是我们霍家对不起您,我先给您赔个罪。”霍博远进屋后没有坐下,而是站在苏鸣面前,恭敬地向他鞠了个躬。“我今天过来,是想再详细了解一下当年的真相,帮您翻案。”苏鸣猛然抬起头,看着霍博远,试图通过他的表情看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翻案?”过了一会儿,苏鸣喃喃道。十几年了,蒙受着冤屈和痛苦,午夜梦回的时候,翻案这个词不知道多少次浮现在他的脑海。可是苏鸣知道,霍老想弄死他,就如同弄死一只蝼蚁。苏鸣缓缓抬眼看着霍博远,年轻人身量极高,面容俊朗坚毅,宛如一棵挺拔的翠松,站在他的面前。“算了。”苏鸣低下头,双手无措地搅在一起:“痴人说梦。”霍博远走到苏鸣身边,诚恳地看着他:“苏老师,我今天特地过来,就是因为…”“霍先生,”苏鸣深吸了一口气,复而抬起头:“我斗不过霍家,我也不想斗,这些痛苦,就算是老天给我苏鸣的劫,我认了。如果霍先生想弥补,不如答应我一件事。”霍博远剑眉微蹙:“您说。”“离开苏棠,”苏鸣微微红了眼眶,斩钉截铁道:“苏棠这孩子心思敏感细腻,留在你身边只会徒增痛苦。”霍博远脸上划过一抹苦笑:“苏老师,苏棠已经暂时和我分开了。”“那你…”“我同意了,”霍博远扯出一丝笑:“我同意放开他,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他告诉我太痛了。我舍不得让苏棠痛,可是我更舍不得和他分开。”“苏老师,您可能不会明白,苏棠对我有多重要,他不想经受这样的撕扯,我会解决所有的麻烦,让他能够安安心心地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