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陈旧的小木屋,门扉被风雨拍得咿呀作响。
余阿婆和薛婉茹相对而立,犀利的老眼里充满了怨毒,“就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
初次见面,老妪的心里便是一震,小妮子的极度单纯的眼神,和干净得几乎一点污尘都没有的灵魂,跟她那病逝的父亲,完全一模一样。
那时她就知道,这孩子一定跟她的父亲一般,执拗、倔强,认定的事情,便会一根筋走到底。
但她万万没想到,薛婉茹有一天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成为自己的敌人。
就像那个月黑风高夜,板着脸一边呕血,一边怒视着自己的父亲一样。
明明自己将芸娘规训得服服帖帖,却在这个便宜孙女手中连栽了几个大跟头。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东西还来,我便放你一命,否则——”
她的脸色阴沉,说话的声音没有一丝慈悲,冷声警告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姑娘。
薛婉茹浑身颤抖不止,却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她将手中的匕首举到身前,正对着老妪。
“你让开!不然、我就要刺伤你了。。。。。。”
连威胁人都这么软绵绵的,日后如何能成大事?
老妪的眼里满是轻蔑,“茹儿,我是你外祖母,你娘平时没有教你如何对待长辈吗?”
“胡说!”
薛婉茹大声喊道:“你不是我的外祖母,我娘是孤儿,无父无母的孤儿!”
“你是个坏人!我娘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
老妪嗤笑一声,“你昨日在房里,不是清清楚楚听见、明明白白看见,芸娘可是口口声声喊我作娘。”
“你娘是我生的,你,亦是我的血脉!”
薛婉茹崩溃尖叫:“闭嘴!你乱说!”
她握着匕首的手胡乱挥舞,“我娘、我娘是装的,她是为了找到我,为了、为了迷惑你这个妖妇!”
“哈!”
“石芸娘可真行!竟是养出了你这么一个目无尊长、蠢钝如猪的孽障!”
薛婉茹小脸往肩上用力一拭,她咬着后槽牙,“你会、妖术,你将我娘给迷惑了!”
老妪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始终没将薛婉茹放在眼里,“你娘身上流着我的血,你说我用的是妖术?别忘了,你是怎么被带到这里的?”
“是你娘!你娘亲自动的手,将你封印在油纸伞里,亲手交给我带出来的!”
“嫌我身上的血脏?骂我是妖妇?”
“那你娘岂不跟我一样,也是妖妇!”她一边说着,一边逼近薛婉茹。
“而你!你也是!”
“我不是!”薛婉茹崩溃大哭,“你骗人!你骗人!”
自己的身上,怎么会流着眼前作恶多端的妖妇一样的血,不可能!
一定是这老妖怪在骗人!
尽管心里连连否定,薛婉茹却泪流满面,在云客来后院发生的一切,她至今历历在目。
自己从小耳聪目明,当时她就听出了外头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中,带头的那个跟之前敲门的店小二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即使她开门跑了,肯定很快就会被追捕回去,可她又不愿回头,面对身后呼唤着自己的女人。
薛婉茹心里天人交战,进退维谷之下,她还是转头了,意料之中在老妪的身边,看见了她的娘亲——石芸娘。
石芸娘手里握着匕首,匕首上沾了鲜血,鲜血嗒嗒往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