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却没将他的态度放在眼里,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偷偷觑了陆衎一眼又一眼。
他发觉,自那日配合长曜郡主恶作剧,派出护卫将陆衎骗回州城后,自己便再也没得过这厮一个正眼。
后来裴元深刻反省了一回,发现自己太不知轻重,犯了大忌,于是快刀斩乱麻,将死缠烂打、罪魁祸首的长曜送走,之后便使出了浑身解数,一直在试图修补和陆衎那岌岌可危的同窗情谊。
最后不知是谁给出的馊主意,裴元开始搜罗民间有关能人异士,希望能对陆衎他们正在查办的案件助上一臂之力,好将功补罪。
他的小心思小动作,陆衎心知肚明。
斜倚在窗边的陆衎,心里有些好笑,表面却轻嗤一声,懒洋洋开口:“你给了多少银票。”
终于肯跟自己搭话了,裴元面上大喜,心里却暗暗腹诽:陆在野这厮可真难哄!
“还得是在野,总是一针见血!”裴元笑得玩世不恭,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不多也不少。”
邢正大惊失色:“一百两!!什么消息值得一百两?!还说不是骗子?!”
“你知道现在集市一石大米才多少钱吗?一两!只需要一两啊!”
“裴子钰你有钱烧得慌吧!”
“嘘!什么一百两,真是。。。。。。你说得出口,我还嫌寒碜人呢。”
裴元嫌弃地睨了眼大呼小叫的邢正,严词纠正道:“是一万。”
“一万!!!”
邢正怒吼出声,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艰难地捂着胸口急喘气,哆哆嗦嗦伸手指着裴元,头却朝着陆衎。
“在野,你管管他!!几年不见,这厮败家的势头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说完抱着自己的大脑袋痛呼,“一万两啊,不是一两,也不是一百两,是一万啊!!”
他心痛的仿佛败出去的是自己的钱,一张黑脸气得都涨红了。
真正的冤大头却表现得不痛不痒,裴元甚至还掉起了书袋子,“甲之熊掌,乙之砒霜,甲之美玉,乙之瓦砾。”
他说得理直气壮,“而且我这一万两,要的可不止一个消息而已。”
陆衎挑了挑眉,将目光从空荡荡的长街上移开,神色不明地看向了裴元。
邢正捞起大圆桌边的椅子,嚯地一坐,话说得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你这一万两,到底买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
“粗鲁!”
裴元翻了个白眼,食指往茶杯里沾了一下,轻轻在大圆桌上画了一横。
过一会儿,他突然将声音压得极低,神神秘秘地道:“传说湖州有座无眉观,观里有个神秘的得道高人。”
陆衎挑眉,眼前蓦然浮现出了三枚的身影。
裴元:“高人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曾经替名老妇,寻到了她那被歹徒抢劫后,抛尸荒野近十年的亡夫的尸骨。”
邢正接过陆衎递过来的茶杯,一口茶正要往嘴里送,听到这里,皱着眉头,慢慢地放下了茶杯。
“又是抛尸荒野,又是十年之久,怎么证明那具尸骨,就是那老妇的亡夫呢?”
摇了摇头,邢正觉得那人估计就是瞎蒙的,利用了老妇寻夫心切的焦急心理,招摇撞骗呢。
裴元根本不理他,继续朝陆衎说道:“老妇的夫君天生不足,左手比别人多了根手指头,就连在小指边上。平日若是太过紧张,就会下意识去掰它,掰着掰着,有一天竟是将它给掰弯了。”
他举起左手,将小指按到掌心的位置,“就这样,咔嚓!”
“如此隐秘之事,只有老妇夫妻二人知晓,并且在此之前从未对外提过。她也是凭着这根手指头,认出了自家的夫君。”
神经又粗又迟钝的邢正,脸上神情还是充满了犹疑,但他一时想不到要说什么,于是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陆衎。
陆衎像是没有看见,出神地盯着早就煮开了的茶炉。
少顷,男人薄唇轻启,嘴角微扬:“湖州,无眉观,可是姓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