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细细果然应邀,又唱了一遍。她声音柔美,唱做俱佳,自然获得满堂喝彩。这一回,反比刚刚那次的反应还热烈。苏一一觉得因为刚才那是第一次,所以把大伙儿给唱雷了,所以才万籁俱寂,让她也跟着紧张了一把。还有沈细细,别当她没瞧见那哀怨的神色。
“真是不可思议,这敦煌人……”绣桔啧啧有声,对于台下跟着哼唱的气氛嗤之以鼻,“竟然跟着一个歌女唱歌,简直是……有辱斯文,斯文扫地……”
“我可不管他们斯文不斯文,反正我知道,沈细细能确立第一女伶的当然地位,我们的月香楼才会日进斗金。当然,更重要的是,可以利用沈细细的身份,离间赵家和阎家。为了这个目标,我会继续督促沈细细练习唱歌的。”
沈细细每三天出一支新歌,月香楼的演出,场场爆满。不仅如此,苏一一还听说,有人专门排队买票,然后转手,竟然也能获三倍的利。
“早知道,我把票价提高三倍不就成了吗?”苏一一痛心疾首。为了捧红沈细细的宏伟目标,她在门票上的定价相当低,谁知道竟肥了“黄牛”。原来,这种职业古已有之,倒不是现代人的专利。所以说,追名逐利,是人的本能。
“小姐不是说,门票收入不重要,台下卖的零食酒饮,才是赚钱的大头吗?”
“我是怕门槛设得高了,看的人便少,咱们沈细细姑娘的名字,不过能在某一特定的层面名闻遐尔,所以才把价格定得略低了些。谁想到这些敦煌人,还真是有钱!”
当然,苏一一只是说说而已,票价还是维持原样,以至于敦煌抢票成风,把月香楼的名气推到了极高的程度。
而作为当家花旦的沈细细,自然艳名更炽。只是高知名度,也带来了高麻烦。比如说,敦煌其他青楼的姑娘们,便有些不卖账了。毕竟敦煌总共也就这么多人,个个都想削尖了脑袋往月香楼挤,她们那里虽不说门可罗雀,但来的客人就不像以前那么优质了。但凡有点身份的,谁不想得到一张沈细细演唱的入场券?
于是,便有姑娘们相好的,叫了人来砸场子。这种场面,苏一一不怕应付。沈细细也不担心,只要苏一一在月香楼,她身边那二十来个侍卫,便散在月香楼的周围。真要弄出些什么事儿来,自然会现身。
“小姐,要不要让他们出手?前厅那里都快被砸掉了。”绣桔虽然对月香楼缺乏好感,但好感也算是自家小姐的产业,又有着崇高的目标。若是被人连着锅给端了,这一个来月的功夫就算白搭。虽然说出力的主要是苏一一和沈细细,可再这么耽搁下去,她还真怕赶不上姬流夜和苏一一的婚礼,事情可就糟糕透顶了。
对于绣桔来说,让自家小姐准时赶上婚礼,那是重中之重。绣梨半个月来一封信,除了说说大周的事儿,必要提醒两句。
“急什么!”苏一一懒洋洋地躲在房间里烤火。
明明不过是十月末,大周还是金秋送爽的天气,敦煌却已经有了冬天的前兆。还是春暖花开和秋高气爽的季节最好,没有空调的时代,夏天和冬天便显得尤其面目可憎。想到要在敦煌度过整个冬季,苏一一的脑袋便转到了越冬的准备工作上。
“怎么不急啊……”绣桔跺了跺脚,让苏一一看得哑然失笑。大概是跟着自己在敦煌,身边没有了说教的人,这小妮子也学得风风火火起来。那种笑不露齿,语音控制在一定音量之内的习惯,改得还算彻底。想必回到大周,又要被绣梨一阵说教。
“这不是赵昕和阎伟都在么?”她笑道,“护花使者,关键时刻不出把力,我们的头牌沈细细姑娘,怎么会芳心暗许?”
“什么?”绣桔懵懂。
“这是个英雄救美的好机会,咱们不用多事儿,躲在房间里看好戏就行了。敦煌这气候,风沙有点儿大呀!”苏一一叹了口气,拿过了一盒奶酥,咬了两口便又丢了回去。
“小姐是想让赵昕和阎伟出手么?”
“对啊,这时候再不出手,赶明儿让细细别理他们俩了。男子汉大丈夫没个担当,简直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这有什么丢人的啊……为个妓女争风吃醋,说出去也难听……”绣桔咕哝。
“砰!”主仆俩还在闲闲地说话,前面的花厅却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声音。
“小姐,还是让郑青过来吧,再晚一些,咱们这月香楼兴许就不存在啦!”绣桔急了,冲出去半只脚,又赶紧回来央求。
苏一一皱眉:“在不知情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实力,是最不智的行为。”
“可再不暴露,直接就把月香楼给暴露出去得了。”
“那也没有什么,咱们再买个楼子,重起炉照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这月香楼,咱们也赚了不少,再收购一间的银子,绰绰有余。”
“可是……这么一来,小姐还能在三月里赶回大周么?”绣桔是真急了,鼻尖上甚至冒出了汗珠子。
“赶不回去,就把婚期延到夏至么……”苏一一满不在乎,却见绣桔跳了脚,才忙改口,“放心吧,你看看,咱们不过来了一个月,这不是已经初见成效了吗?”
“可眼看就要前功尽弃了!”绣桔怨念。
“什么人,敢在月香楼闹事儿?”终于有人出声,苏一一似笑非笑地瞟了绣桔一眼。
“好好,我知道小姐神机妙算,有人出头就好。”绣桔把一颗心放到了胸腔,舒了口气。只要月香楼没事,她才懒得管是谁伸了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