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细细诧异:“小姐不是说,那人整个儿就是根银洋蜡枪头,在家族里反正说不上话儿,不用太费心力去讨好吗?”
“没让你去讨好他啊,只不过适时地创造一点机会。唔……”苏一一撑着下巴,眼睛咕碌碌转动了两下,“比如说,你可以适当地让赵昕来的时候,正好和阎家的那位少爷时间相重。当然啦,阎家势大,整个敦煌人都知道,所以只能对不起他赵少爷了。一次两次,赵昕恐怕就算有怨言,也只会烂在肚子里。但若是每次来都撞上,他会怎么样想?”
“那当然是怨气冲天,凭他那张口没遮拦的嘴,恐怕不用多久,整个赵家都会知道,阎氏和他抢女人。”
“对呀!”苏一一抚掌笑道,“若是赵家多来两个人,那就更好了,这样的机会,不说每次都创造,偶尔碰上几次,便怨声载道了。”
沈细细沉吟着点头:“嗯,虽然四大家族都有些人过来,但都不是家族里的重要人家。就是薛家和官家那两个份量还足些,不过平常来得也不勤。”
“薛慕华呢?”
“稍勤一些,但这人滑头得很,我偶尔提一些话头,他三句两句风流话儿,就给挡过去了。我也不敢深问,只能跟他打哈哈。”沈细细懊恼道,“小姐看人很准,这人看似花花公子,其实做什么事都有分寸。虽说风流,但不逾矩。”
流行歌曲
四大家族在敦煌少说也有百八十年的历史了,哪有一个好相与的?苏一一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也不失望。
“这样的人最难对付。绣桔打探了几天,也只知道一个大概。此人虽是长房嫡子,但因母亲早亡,如今掌着家的是那位薛夫人是原先的妾扶正的。因此,他原本是长房长孙,却因这位续弦夫人的缘故,平白多了一个嫡长兄。可以说,他放流形骸,大约也是为了在家族里能够平平安安地生存。薛家的家主之位,虽然也讲究长房嫡子,但更注重能力。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让继母放心,自己没有争强之心吧?”
“呀,这薛家也复杂啊!”沈细细咕哝了一句,“可我接待了三回,连一点边皮儿都没打听出来,只知道他是薛家的少爷。看起来,他总是那样痞痞的笑,看不出有什么心事的模样。”
“这是你功力有所减退,正好借着他锻炼一下。”苏一一窃笑。
沈沈有些恼怒:“他是属泥鳅的,根本抓不住。明明看着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吧?可是一转眼,那双眼睛又清明得跟什么似的。我连着灌了几回的迷魂汤,还是没一点用处。别人至少还能为美色所迷,可他却喜看歌舞,特别喜欢听我唱那个《沧海一声笑》,偶尔吃点小豆腐,仅此而已。”
“这种人才真的难对付,因为长在风流场中,平常的手段儿都见得习惯了,所以便能把持得住。啊,对了,我有一招儿对付他!”
苏一一说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排演现代歌舞。她算是从薛慕华身上得到了启示,原来敦煌人就喜欢这种调调儿。
若说古典乐器,虽然在国子监的时候也被逼无奈地学了个七七八八,但苏一一对这些古典音乐还就是喜欢不上来。她开心的时候,就爱哼前世的流行歌曲。哪怕五音不全,唱起来也不至于荒腔走板得不忍卒闻。
“这些歌唱得真是直白……”沈细细无语。
“直白了才好啊,敦煌有很多人压根儿连汉字都认不全,你还让他听‘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日日心’呢!倒不如唱‘偏偏喜欢你’来得实在,老老少少都能听懂。”
“可我……觉得不好意思唱出口啊,倒还是那首《沧海一声笑》还合我的胃口。”沈细细苦着脸道,“那些旋律倒是美的,只是歌词,情啊爱啊,妹啊哥啊的,怎么张得开口?”
苏一一把自己连夜整理出来的歌词本子往她面前一放:“细细,你自己看着办呗!如果你不唱,自然有人唱,到时候你这敦煌第一名伶的头衔,可得让贤了。”
沈细细苦笑:“小姐,不带这么威胁人的吧?”
“我不是威胁。”苏一一认真地掰过了她的脸,“细细,我很看好你,而且你毕竟是自己人,我也不想再捧个红角出来跟你打舞台。但是,你最拿手的胡旋舞,虽然在敦煌也算是拔尖儿,但毕竟不是独一份儿。当那些人新奇劲儿过去,还会拼命地捧你么?”
“好吧,我再看看。”沈细细想了想,还是接过了歌词,“也许可以改得稍稍含蓄些。”
“这个由你作主了,不过别像在大周的时候那样,满口都是之乎者也。我倒觉得通俗些的更易上口,以己推人,想必还是这种直白的更受欢迎。”
沈细细苦笑:“也许你是对的。”
“这种歌曲有一种好处,就是哪怕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的人,都能扯起嗓子唱。到时候,大街小巷里响起这样的歌曲,你觉得受益最大的人是谁?”
“难道是我们月香楼吗?”
“那还用说?提起这些歌曲,便得提到歌曲的原唱者沈细细姑娘。到时候,姑娘你的芳名可就响彻敦煌及周边地区了。”
“这样的出名,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沈细细对歌词还是有点不太感冒。
“当然不会是坏事儿。”苏一一不以为然,“到时候,你就是明星级的人物。所谓的明星级嘛,就是家喻户晓。”
“但愿不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吧!”沈细细却没有这样乐观。
“放心,绝不会扔臭鸡蛋的。”苏一一笑嘻嘻地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