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佟国纲是皇阿玛的亲舅舅,有些率兵的能力,若非佟国纲膝下没有女儿,当年皇后之位还未必落得到皇额涅身上。
“佟国纲与索额图都是皇室宗亲,身份上也足够压制戈洛文,到时候朕会让佟国纲负责领兵,他本就是武将,也算英勇,朕相信他能护住大清的使团。”
不多时,索额图、佟国纲以及内阁诸位大臣便都到了,太子像往常一样退至一旁,静静听着他们商议,除非康熙要他开口,否则他便一言不发。
“皇上,去年临出发之前,您让臣等初议时,仍当以尼布潮为界,若使者不允,可以额尔古纳为界作出让步,我大清的底线是以石勒喀河、鄂嫩河至音果达河一带为界。不知是否更改?”索额图一连串的地名脱口而出,可见是熟谙于心。
康熙点头,“尔等仍以此,为此行和谈的根本。”
“喀尔喀如今已为准噶尔所控,关于喀尔喀与沙俄这一段边界,恐怕此次和谈难以达成一致。”索额图今日主要也是想请示,这个地方的边界该如何确定。
“若实在无法商定,就暂且搁置,将除却此地的边界务必尽早确认下来。”
喀尔喀部,康熙另有打算,准噶尔胆敢藐视天威,他是定要让他付出代价的,康熙心里一直有亲征的念头,只是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一旦确定沙俄不参与进来,大清胜的把握更大,到时候他再行公布。
“老臣遵旨!”
“保成,你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康熙只是想着让太子勉励一番即将出使的大臣,到时候史书上,就能记上太子一笔功劳。
其实太子还真的有话想说,只是一直犹豫着,因为他要说的消息,可能会暴露他重生的秘密。
但事关大清边界,他最终还是开口了。
“前不久,儿臣与一来京的西洋传教士相谈,他提及沙俄正与相邻的鄂图曼,争夺西面一名为黑海的入海口控制权,只是可惜儿臣当时没有放在心上,他已经乘船南下了,也不知是否还留在大清,不过若此事为真,想必消息此时,也差不多该传到戈洛文面前了。”
索额图立马激动地说:“好啊!太子殿下这个消息来得十分及时,鄂图曼在几十年前堪称西洋霸主国,实力强盛,近些年虽有所衰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不容小觑,若鄂图曼与沙俄对战,沙俄必定会召戈洛文回护他们的国都,这对我大清是极为有利的!”
大臣们谁也不傻,围魏救赵的典故都知道,若沙俄与另一国已经开战,势必会牵制戈洛文这一边的调派,沙俄的国都可是在西边,并不在靠近大清这一边。
康熙虽然也很高兴,不过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理智。
“消息真假尚未可知,不过倒是可以利用,索额图,若和谈僵持,你就把这个消息大肆散播出去。”
假的也得给他编成真的,扰乱沙俄使团的军心。
索额图对着太子一通夸,将他吹捧得天花乱坠。
“太子殿下平日里寡言少语,骤然开口,却是一鸣惊人!这消息实在是太重要了,老臣做了这样多的准备,还不及殿下一句话,老臣拜服!”
康熙听得通体舒畅,比听见夸自己还高兴,大臣们于是个个开始顺着他,把太子往死里夸,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穷尽溢美之词,夸张到重活两世的太子本人都羞红了脸。
使团离京后,太子时常望着九阿哥胤禟失神,把他吓得够呛,还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大错,特意去找了胤祾打听。
下学之后,胤祾被太子留在东宫一起用晚膳,便帮胤禟问了问。
“哥,你这两日为何总盯着老九看?他犯什么事了?”
太子摇头,倒不是胤禟犯了什么事,是他放心不下使团,即便有前世的记忆,他还是怕生出变故,使团中只有两位传教士懂拉丁文,万一他们被收买了,大清怕是被蒙在鼓里,浑然不觉。
而老九在前世,是皇室中,唯一熟通拉丁文与俄文的人,可惜他现在还太小,派不上用场。
“倒也不是,使团去尼布楚谈判,咱们大清到底少了熟通拉丁文和俄文的自己人,若是让年幼的弟弟们从启蒙开始,就学习这些,说不定日后能在与西方其他国家交流时,有用武之地。”
“挺好的,那就让他们学,我也可以学,我跟他们一起,顺便还可以盯着他们。”为太子哥哥的将来而奋斗,胤祾一万个心甘情愿。
“那好,到时候让姚启圣在福建那边,挑选几个合适的西洋人上京。”
不错,本该在康熙二十二年病逝的姚启圣,因为太子的庇护,并未遭到打压,活的好好的,精神抖擞地继续做着他的福建总督,一边帮着太子暗中牵制施琅在台湾的势力,一边网罗人才,铺设出海的船队。
这几年来,太子暗中积攒的财富,已经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数目,即便是想要组建一支精锐之师,也并非不可能。
当然,太子并非想反,他只是怕这辈子会重蹈被废的历史,皇阿玛连维护他的索额图都能赐死,替他说了几句话的老十三也被拘禁,更别提比任何人都坚定维护他的胞弟了。
他是绝不会让胞弟被赐死或者被圈禁的,到时候他会毅然决然,带着保宁离开紫禁城,到南方去过他们自己的生活。
“我连江南都没去过,也不知福建该是什么样的风光,听说开了海禁之后,沿岸多了好些洋人,我这辈子要是能有机会出海去别的国家看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