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山张了张嘴,又闭上,片刻后摸着鼻尖喊道:“阿娘!”
他的样子很是狼狈,哪有往日翩翩公子的风范,柳容瞧着又气又心疼,将火气撒在带她过来的张嬷嬷身上:“张嬷嬷,你就是这么照顾公子的?你是她的贴身仆从,不光吃喝拉撒,言行举止都由你负责,你就这么任他胡闹!”
三郎是夫人最宠爱的孩子,从小没让他吃过丁点苦,看到此种场景自然会生怨气,张嬷嬷不好为自己开脱,只是低头认错:“夫人教训的是!”
“阿娘,不是张嬷嬷的错,您勿怪她!”苏寒山为张嬷嬷辩解:“是我自己要逮兔子!”
看到没,生怕她将错怪罪给下人。所有孩子就属他最心软,从小护着身边的人包括他的仆从。柳容没辙,走近他,给他拍掉身上的灰尘,慈爱道:“地上脏,勿要再撒泼滚爬!”
“嗯,我知道了!阿娘怎的来了?”苏寒山摸着后脑勺奇怪的问。刚住进桃花里的头半年,柳容常来看望苏寒山,担心他吃不惯,住不惯,年纪轻轻要受此番折磨。
苏寒山从不觉得苦,喜欢桃花里无拘无束的生活。柳容见他喜欢,半载后便不再常来,只是偶尔过节时会提前下乡来接他回苏宅。
“前些日有小厮在医馆见着你,人都到家门口都不晓得回家看看!”她有些恼怒,说得也很隐晦,小厮的原话其实是:“郎君在医馆抱着个女子进去,两人异常亲密,半日后才出来。”
柳容当时就责骂那小厮,既然是半日,怎么不早点禀报,让人将郎君带回家?
不,还有那女子。
怪不得月圆当日回当日去,两载未曾有过,原来是有牵挂之人。
她当即决定要亲自去桃花里瞧瞧。
苏寒山俊脸通红,原来母亲此趟是来质问他到家门口不回家。
医馆距离苏宅三里不到,确实算在家门口。
话虽如此,柳容并非真要训斥她的宝贝儿子,她扫视一圈,这里除了一间破庙,再无其他,门前有一条刚挖开的沟渠不知所用。
苏寒山注意到她的视线,立马介绍道:“阿娘,那可是我挖的沟,用作围篱笆院墙,”语气颇为骄傲。
张嬷嬷两眼一黑,三郎啊三郎,这话岂能说出口,你没瞧见夫人就是不允许你干丁点活吗?
柳容不可置信,又是回头挑着她的柳叶眉无声质问张嬷嬷,张嬷嬷不敢接住她的目光,心虚的低下头。
“苏郎君,兔子抓到了吗?抓好后记得去架豆角!”章婉清不晓得屋外的情形,只听见苏寒山的声音,在屋内嘱咐他。
竟敢使唤她儿子,她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迷了她儿子的心窍。
柳容倨傲的抬起下巴,等着里面的人主动出来,却在章婉清柱着拐杖从黑夜里抬步而来时,所有刻薄的想法即刻被击得粉碎。
女子肤如白雪,明眸皓齿,即使穿着粗布麻衣也难掩浑身散发的清丽气质,犹如盛夏的一株金菡萏,好看却不庸俗。
章婉清见到来人愣了一瞬。
来人身材丰腴,圆脸扁鼻梁,皮肤白皙,一身富贵装扮,穿着圆领大襟对穿禙子和深蓝间色裙,禙子用丝线袖着宝相花纹。
章婉清福身行礼,“夫人好!”她并不知她是谁,从张嬷嬷恭恭敬敬立在她身边,不难猜出她是苏家的人,很有可能是女主人。
柳容变脸很快,主动上前一步询问:“你就是婉清娘子?”她火急火燎赶到桃花里,下车就急匆匆的向张嬷嬷打听苏寒山和章婉清的关系,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张嬷嬷不好再隐瞒,将一切一五一十的告知。
“我是,夫人唤我婉清便是!”
模样俊美,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柳容越看越欢喜,眉眼尽带着笑。
扫到她身后屋内的陈设,眉心又一皱,责问张嬷嬷:“张嬷嬷,娘子为何住此处,咱们院子里不是有厢房吗?若住不下再盖一间便是。”
张嬷嬷今日被责问麻了,不急不慢的解释道:“是婉清娘子选择住在此处,她是个好孩子,不喜依赖旁人。”
不攀附富贵,有主见又有头脑,柳容对章婉清的好感直线飙升。
傻儿子眼光真不错。
“她的腿是怎么回事?”柳容总算注意到她的小腿缠着绷带。
“前几日打猎被凶兽咬伤,不碍事!”章婉清抢先道。
柳容的心疼立刻涌上来,心想小厮那日见到的情形想必就是苏寒山陪她在医馆医治。
“张嬷嬷,去马车里将我那苗疆奇药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