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莎菲伊的讯息,这一朵花的讯息被非常完整地保存并且送达。
“希望我们的王子能够如同年轻的他一般,在宇宙中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航行。”
“祝愿他永远生机勃勃,永远灿烂夺目。”
“他将永远是我们黑夜里最亮的那一颗引路星。”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喻星云不知为何热泪盈眶。感觉就像目睹了一场盛大的极光,内心被这句话所震撼。
这片愿望海为什么没有像其他地方那般因为各种苛刻的条约而变为废墟,却依旧近乎保留原状一般存在着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子民们仍旧愿意向鳞传递自己的愿望。只要星球的子民依旧抱有期盼,愿望海就会有能源,便不会干枯。
这也许也是为什么愿望海充满生命力的理由,从这片海中,喻星云看到了不止是鳞,而是r46a1这个星球上所有子民的坚毅。
不止于此,子民们的愿望都是对他们心里永远年轻、爱民如子、光耀夺目的王子的祝愿,所以愿望海中的花朵自然能在恶劣的环境下依旧顽强地生长,传达子民们的心意。
这也许也意味着,子民们并非像鳞认知中那样抗拒着r46a1,抗拒他,甚至觉得他是一切灾祸的起源。
与之完全相反的是,子民们依旧将他视之为唯一的王子,视为最适合r46a1这个星球的统治者。
“鳞,你要听一下这个吗?”喻星云手里捧起刚刚聆听的花朵,抬起头,望向有些僵住的鳞,如此说道。
鳞的神情有些僵硬,喻星云伸出手牵住蹲在自己对面的鳞。牵住鳞的手后,他能明显感觉到鳞的紧绷,对方甚至没有心思去回握他。说:“这里面藏着的不是莎菲伊的话,是r46a1原子民的话是鳞的子民们的愿望。”
听到喻星云的话,鳞陷入更深的沉默,紧闭的唇如同自己第一次遇见鳞那样,让他整个人显得锋利而冷漠。
做什么事情都毅然而决绝的鳞第一次在喻星云面前露出有些犹豫的样子,鳞盯着那朵花,任由喻星云牵住他的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喻星云思考了一会,犹豫之后还是微微收紧双手,决定把自己埋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鳞可能不屑或者不愿意别人谈论你的痛苦,我说的这些话可能会让鳞感到讨厌,但我觉得我还是想说出来。”
喻星云这么说着,鳞明显感觉到喻星云握住自己的力道越发收紧,将他的紧张展露无遗。
即便如此,喻星云还是开口说道:“鳞之前和我说,你需要为星球灭绝的事情负起责任,因为你觉得一切都是因为你没有主动担起国王和继承者的身份,所以才导致了妹妹无限的贪欲和星球的灭绝。”
听到喻星云突然说起自己过去的事情,鳞的目光微微移开,也许是因为脸部微微向下,所以鳞的目光显得晦暗不明。喻星云继续着他的话:
“也许鳞不会认同,但我也有我的看法。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觉得无论是鳞所表达出来的愿望,又或者是我在鳞的记忆里亲眼见证的事情,鳞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只是为了星球的子民。即便是后来星球灭绝后,鳞依旧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奉献出来。”说到这里,喻星云笑了笑,说:“也许因为我是人类吧,我觉得鳞符合我对星星的所有幻想,鳞的身上有着近乎完美的人性。”
无私、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万千子民的富裕安康。这就是喻星云从鳞身上看到的。
“所以对于鳞在这几万年之间一直承受着来自别的星球的无理要求、替其他星球抵挡星系中自然而然产生的灾难这件事。”喻星云顿了顿,吸了一口气说:“我觉得这些没有尽头的偿还条约对鳞来说是无理且致命的剥夺。因为我并不觉得星球灭绝这件事上,鳞需要付上全部责任,即便鳞真的主动成为了r46a1下一任的王,也不代表你妹妹的贪欲就会停止,灾难就不会发生。”
说到这里,喻星云看了一眼鳞的神色,他望着自己,眼底的海是清澈可见的蓝,但喻星云却读不懂他的思绪。喻星云望进鳞眼底的深处,说道:“我的星星本该闪耀夺目,随心所欲地在星际中穿梭,而不是被一些所谓的条约拉入无边深渊。我觉得这一切对鳞来说都是不合理的。”
“但是我又想,这件事情无论从你的角度、你妹妹的角度、或者我的角度,去想也许都是带有自己的主观因素的,很容易产生偏见,也很容易陷入一个自己认定的既定观点。但是r46a1的原住民,鳞的子民,作为最直接经历这件事,被这些决定所影响的人,从他们的角度去看这件事,也许才是最应该的。”鳞的眼底似有似无地闪了一下,就像在阴沉的雨天后跑出来的第一颗星星。
“所以”喻星云将鳞的手轻轻放到花瓣之上,衷心地建议鳞道:“我想,也许鳞你可以听一下子民们的话。这些都是他们亲自许下的愿望,是内心最真挚的话语。”
鳞看着喻星云手里那一束闪闪发光的花,仿佛看到了自己少年时期站在塔顶往下看,在阳光之下映入自己眼帘的那些充满着生命力的子民们,于是在那之后,他暗自决定,要让这个星球永远停留在春天,让子民们永远被阳光沐浴,永远生机勃勃,永远灿烂夺目。
春天不再遥远
眼前百花齐放的场景与许多年前蓬勃发展的r46a1的愿望海重叠,唯一不同的只是那一束束承载言语的花朵。
虽然这里的花和以前愿望海里栽种的花长得很相像,但鳞知道这里的花是莎菲伊送给喻星云的那一朵花——“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