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了幽州,一开始不懂规矩,被人找了很多次麻烦,幸得她毒术出神入化,才慢慢摸索着站稳了脚跟。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她还买了一个能够遮掩容貌和气息的面具戴着。不过在幽州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她戴着面具也并不显眼。
牧老不是幽州的人,自然没法去接触那些暗线的消息网,所以她选择了一个最直接的方法——直接找名气最大的家伙去替她调查,当然,报酬好说。
她辗转问了许多人,大部分的人看在丹药的面子上都会告诉她,眼下幽州,真正强横的霸主她一定接触不到,但可以尝试去找那个名声鹊起的家伙——魂仇。
魂仇虽然比不得那些掌握实权的霸主,但也是个狠角色,目前他接下的委托还没有失败的,更重要的是,魂仇出道时间很短,却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凶名,任何与他过不去的,隔日惨不忍睹的尸体就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联系了魂仇,本来照其他人的说法,他相当随性,接不接委托都是看他心情,报酬倒是其次。
在酒楼的包厢里,她怕他来,又怕他不来。害怕价格谈不拢,撕破脸后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她不一定能打得过,而如果他不来,一时半会儿她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就在她以为魂仇不会来的时候,一个被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高挑身影推门走了进来,他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她对面,说话的声音嘶哑难听,无法判断年龄:“就是你找我委托?报酬是十枚玄阶上品的丹药?”
牧老当时紧张得不断地揉着衣角,还是鼓起勇气道:“是的,我是六阶炼丹师,你可以选择想要的丹药,我会为你炼制。”
魂仇的手在桌面上点了点,看不到兜帽下的脸,但桌子上的手十分修长,格外漂亮,就是肤色有一种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
“……你想委托我做什么?”半晌,魂仇终于考虑好,问道。
“我希望你能查清楚,七年前茯苓镇的真相。”她说得坚定,面具之下的眼睛无比坚定。
一直坐姿闲适的魂仇听完之后坐直了身子,一种极致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那是杀过无数人才能有的杀气,身体的本能在不断朝她预警,眼前的人十分危险,她有可能会死在他手里。
“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个?”魂仇的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一旦她的回答让他感到不满意,他就会立刻出手杀了她。
牧老也将毒瓶悄悄拿在了手中,时刻准备着鱼死网破,在要不要说出真相中犹豫。
魂仇似乎对调查这事的人抱有敌意,难道这事其实是他做的吗?还是说,他本来就知道茯苓镇被屠的内情?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线索,她一定不能就这么放跑了,赌一把吧。
牧老深吸一口气,说道:“茯苓镇是我的家,我怀疑这件事是有人背后操控的蓄意屠杀,根本不是意外卷入。”
就算看不到魂仇的眼睛,她也能感受到他审视的目光,半晌,似乎是确定她没有说谎的痕迹,魂仇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让她不由得悄悄松一口气。
太可怕了,她没把握动手之后自己还能跑,如果在这里和他同归于尽的话,茯苓镇就真的只是历史的尘烟了。
“你是茯苓镇哪家的人?”魂仇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姿态比起之前刚进来的时候还要嚣张无礼。
牧老不虞道:“打听雇主的消息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魂仇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眼里,她居然从这沙哑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漫不经心:“茯苓镇里有些名声的家族就那么几个,温家?柳家?舒家?还是——牧家?”
当牧家从他口中说出的时候,牧老还是不受控制地捏紧了拳头,当然她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魂仇的眼睛,他饶有兴致地说:“哦?牧家的人,我想想,牧家踏上修仙路的,只有之前被称为‘下凡医仙’的大女儿,如今这事已经过去数年,怎么才想起来调查?”
“你说的废话有些多了,这个事情,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牧老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大有若是不说便同归于尽的架势。
魂仇一直盯着她,这个时候才终于确定了什么似的笑起来,站起身道:“很好,看来你和那些家伙没有关系。想要知道真相吗?那就跟我来吧。”
牧老犹豫了片刻,才咬咬牙跟上去,她倒要看看,魂仇想要带她去哪。
在曲折阴暗的巷道里七折八拐地走了许久,魂仇进入了一个荒废而破败的院子,在幽州这种混乱的地方,只要有实力都是可以抢占屋舍的,无主的屋舍基本上不存在。
但这个院子,一看就已经荒废了许久,连一点儿人烟都看不到。
魂仇在那几乎要成为废墟的破屋里跺了一下脚,那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这么狭小的地方,如果进去之后魂仇突然发难,她基本上是没有退路可言的。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发出嘶哑的低笑,先一步走入了地道之中。
牧老站在入口犹豫,很快便咬牙跟上,就算她没有退路,地道这种狭窄的地方,她一旦用毒,魂仇也跑不掉。
地道里没有光,魂仇手中用灵力凝聚了一个光团,勉强能照亮道路。顺着阶梯往下走了很久,这地道深得让牧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得花多大的功夫才能制造这么长的阶梯。
魂仇在前面引路,一句话都不说,光照着黑斗篷一明一暗。
这长阶走完,尽头是一间石室,魂仇将光团散去,借着门口镶嵌着的夜明珠发出的微光按下一旁凸起的石砖。
门发出沉重的石板摩擦声,缓缓打开,石室里的光线比外面要明亮一些,因为里面镶嵌了更多的夜明珠。
石室当中陈设十分简单,一张石桌,两个石凳,一张石床,还有一些石头精细雕琢的水盆之类的用具。
除了毛巾、衣服、床褥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石头。
石床上躺着一个人,可奇怪的是,即使盖着被子,那人也将自己裹在了一袭黑袍当中,背对着这边,似乎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