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
刘盈道:“当真。”
刘邦其实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难以抑制慌乱。
他左手敲了两下膝盖,又换右手敲膝盖。
刘盈趴在刘邦腿上,让他阿父别敲膝盖了,帮他捶背。
刘邦声音颤抖:“你当真?”
刘盈在刘邦膝头打滚:"真的。"
刘邦深吸一口气,又长舒一口气,将声音的颤抖压下:“知道这点就够了。以后不可对我说未来之事。翻滚的刘盈仰面朝上:“为何?”
刘邦低头看着儿子:“我很有自知之明,现在的我能管好一郡一县,但天下,我还没想过。天下豪杰众多,比我家世好本事强的豪杰如天上的繁星。刘邦顿了顿,继续道:“我要与那些人竞争,肯定吃过许多亏。”
刘盈道:“我能让阿父避开那些吃亏。”
刘邦失笑:“我以自己的判断吃亏,就说明我应该吃这个亏。”
刘盈从刘邦膝头爬起来,使劲摇头:“不懂。怎么还有人专门去吃亏的?”
刘邦按住儿子乱晃的脑袋:“我现在只是一介黔首,想过做官,甚至想过封侯拜相,但从未想过能坐在那个最高的位置。未来的我是个合格的皇帝吗?刘盈道:“我觉得挺合格。”
刘邦笑得很洒脱:“那就说明途中的亏我必须吃
。对了,未来你大公大母,还有你阿母阿姨,你和肥儿,都还好吗?”刘盈道:“有去世的,但和你争霸天下无关,只是病逝而已。我们都吃过很多苦,但都没死。
刘邦松了口气:“没死就好。”
刘盈一拳捶向刘邦的肚子,被刘邦的手掌挡下:“阿父!我们都吃过很多苦!吃过很多很多的苦!你居然说没死就好?!”刘邦道:“我不知道未来,但你知道。我无暇顾及的事,你自己去办不就行了?”
刘盈连续出拳:“你让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自己照顾自己?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慈的父亲!”
刘邦连续抵挡:“你看你自己像才五六岁吗?三年后你差不多十岁,已经是英武少年郎了,可以独当一面。刘盈用上了脚:“什么叫差不多十岁?你是不是还要差不多一下,给我直接差不多到弱冠?!”
刘邦双手格挡:“差不多。”
吕娥狗端着饭回来,就见刘盈努力弑父,而刘邦轻描淡写就挡下了刘盈所有的弑父努力。
她叹气道:“盈儿,你又怎么了?”
刘盈叉腰:“我要告诉阿父未来,阿父说他喜欢吃亏,不想知道未来,让我自己努力!”
吕娥狗把饭放下:“良人,知道未来又如何?绕过障碍也能前行。”
刘邦摇头:“既然知道我摔倒多次也能到达终点,那就没必要避开障碍。再者,绕开一次障碍,新的路不会按照盈儿所想的走我却仍旧依赖盈儿预知,会出更大的错
刘盈嘟囔:“说得好绕,听不懂。”
吕娥狗摸了摸刘盈的脑袋:“你先吃饭,我和你阿父说。”
刘盈盘腿坐下,埋头苦吃。
吕娥狗看着儿子奔放的吃相微笑。
每次看到刘盈很能吃的模样,吕娥狗就忍不住开心。
“未来良人究竟能达到何等高度,让良人连过得轻松点都不敢了?”吕娥狗问道。
刘邦叹气:“那竖子,说我是皇帝。”
吕娥狗一时过于惊讶,一巴掌抽到刘盈背上。
刘盈哎哟一声,低头继续吃饭,一个眼神都不给惊吓过度的阿母。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那、那我能理解良人了。”吕娥句结结巴巴道,“良人还是在一无所知中自己摸索吧。如果听了盈儿的话,走错路了怎么办?既然良人一无所知就能当皇帝,他们反倒不敢尝试其他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