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
陈龙象脑海中的画面一转,却是变成了自己在金陵城中,在大唐昭武二年正月初一这天,对着龙城内卫副指挥使、大唐王朝武平候罗玉成,以及其麾下的龙城内卫打开杀戒时的场景;
接下来,陈龙象脑海中回忆的画面,就从此前的五颜六色,变成了只剩下一片血腥的红色;
他在高句丽半岛,对拒不听从自己调令、跟随自己复辟前朝恢复大新的大唐将士痛下杀手;
高句丽王城兵变之夜,城外守军大营中就有超过五万将士惨死在陈龙象的手上;
此后的水师大营兵变之日,又有数万忠心耿耿的大唐水师将士,被陈龙象下令火攻,活活烧死、熏死在水师大营之内(正因如此,停泊在南浦港内的上百艘大唐水师舰队战船,才在陈龙象的手上成了摆设,并未能为叛军所用);
再然后,是涉及到高句丽半岛阿飞虎岭至临津江一带的“剿匪”前线,身为大唐王朝第一亲王的陈龙象,却与敌国余孽暗通曲款、沆瀣一气,最终将前线的数万大唐将士坑杀殆尽;
陈龙象的脑海中,猩红的血色画面再一转,却是定格到了今晨拂晓之前,在高句丽王城的后宫之中,在爱妃苏婉儿的寝宫之外;
凤榻之上,苏婉儿因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陈龙象也彻底失去了理智,变成了一个残暴杀戮的恶魔,将整个高句丽王城后宫的宫女、太监、守卫、仆从一律锤杀;
一直到杀光目光所及之处的全部城内军民,一路杀出城外,将安西候蓝玉和他麾下的先锋营,也尽数杀尽;
直到,直到此时纵马疾驰而来的韩国公陈庆之口中,这一句:“龙象,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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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让陈龙象如梦初醒,一股冰冷袭遍全身。
“龙象,住手!”
嗯?
陈龙象缓缓抬起头,任由雨水眯住自己的双眼,看着眼前逐渐由模糊变为清晰的那一道白色身影,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最终却是连想要强撑的笑脸,也未能摆出来。
这边,策马前来的韩国公陈庆之,不顾魏国公常遇春和安西侯蓝玉的劝阻,直接策马来到了距离陈龙象不过十余步的地方。
这个位置,只要陈龙象心生杀意的话,韩国公陈庆之是断然逃不过他手中擂鼓瓮金锤的全力一击的。
连铠甲都来不及披上身的陈庆之,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呼——
陈庆之长吁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和情绪之后,再一次对着眼前的陈龙象说道:“龙象,听话,把擂鼓瓮金锤放下!”
嗯?
陈龙象眉毛一挑,透着嗜血凶光的双目直挺挺的瞪着眼前的陈庆之,一字一句的问道:“韩国公,你也是赶来,想要杀了本王回去到皇兄面前邀功的对吗?”
嗯?
闻言,陈庆之表情一滞,不假思索的回道:“龙象,你糊涂啊,我怎么可能想要取你的性命前去邀功?”
陈庆之这话一点都不假,是他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放眼这大唐王朝上下,陈庆之算得上是除了太后徐若云之外,最不希望陈龙象死于平叛之中的那个人。
甚至,都要拍在昭武帝陈怀安之前。
二人曾经在晋王封地龙城镇守大本营的那段日子,已经让陈庆之将陈龙象看作是自己的孩子那般;
一个“父亲”,又怎可能会砍下自己孩子的脑袋去邀功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