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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第1页）

五号的晚上下了一点小雨。六号这天天气阴阴的，微风吹走了不少热意。中午吃完饭没多久，穆卓便骑着自行车出门了，去接闻谵。之前就说好了，他六号下午来。穆绵也没在家里待，趁着天气凉快，带着十一，叫上许乐乐和石小莲便进了山里，想着她大哥明天要摆酒，看能不能运气好弄点野鸡野兔啥的。没有也没事儿，她爹妈都已经备好了。其实穆绵就是单纯想上山逛逛，都已经好几天没去了。大队小路上。十一一溜烟地跑在了最前面。穆绵三人在后面背着背篓，慢悠悠地走着。穆绵盯着十一的背影看了好几眼，啧了一声，“不知道还以为这狗被关家里好几天了呢，每次一往外跑就这德行。”实际上是，虽然她这几天没上山，但这狗可是天天都在外面跑的。有时候是跟着乐乐，有时候是跟着骨头小橙子，反正闲不住就是了。许乐乐憨憨一笑，“跑来跑去就是很开心啊。”石小莲瞥了穆绵一眼，幽幽道：“你俩刚刚来喊我的时候也是十一这模样。”穆绵眯了眯眼睛，歪着脑袋看着石小莲，“我怀疑你在骂我。”刚弯腰在路边薅了一朵野花的许乐乐抬头，“啥啥啥？石小莲刚刚骂人了？”石小莲淡淡的语气，“没有，是她想太多了。”许乐乐把小野花撇在了自己耳朵后面，“搞不懂你们，我现在只想飞快到明天，嘿嘿嘿，大队真是好久没人摆酒了。”小姑娘不光自己想，还拉着穆绵打探，“赵奶奶她们说了明天要弄什么菜了吗？”穆绵：“我听奶提了一嘴，都是你喜欢吃的，要煎个鱼干，炖个大棒骨，还要弄粉条子那些……”许乐乐笑眯了眼，“那我要早早地去你家！”说着胳膊还捣了捣石小莲，“你也早点来嘛。”石小莲不为所动，“我妈不会那么早去的。”许乐乐不明所以的语气，“你管大人干什么，我们玩儿我们的嘛。”穆绵故作深沉，把刚刚石小莲的话又还了回去，“她就是容易想太多。”许乐乐点头如捣蒜，“可不就是嘛，跟我妈一样一样儿的。”石小莲：“………………”她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而已。---三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半山腰，迎面便遇见了小麦苗几个小娃子。小苗苗蹦蹦跶跶的，“绵丫姐姐~”穆绵：“这一头的汗，你们去哪跑了？”小麦子仰着个脑袋，“我们在玩儿抓坏蛋，妹妹现在是坏蛋，我现在是绵丫姐姐你。”穆绵意外地抬了抬眼皮，整挺好，她居然还成了小娃子们游戏里的一环。别说，还有点小荣幸是怎么回事？！小苗苗热情邀请，“绵丫姐姐，你跟我们一起玩儿不？”穆绵摇头，“不了，你们玩吧，我跟你乐乐姐姐她们去别的地方走走。”这附近天天都有人来，都被薅秃噜皮了。别说野鸡野兔了，连鸡毛兔毛都不可能有。说起来，这几年半山腰处，几乎都已经被她们转遍了。不过野兔子繁殖得也快，一茬一茬地长。可惜今天运气有点不好，转了好一会儿，看见的兔子洞都是空的。野菇子倒是捡到了一些，穆绵还很幸运地在一个背阴的地方，发现了一小片野木耳。穆绵笑眯了眼，“虽然没有兔子，但凉拌木耳也是不错的嘛。”许乐乐：“我喜欢吃炒的，我大嫂炒的特别好吃，跟我大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石小莲很务实，“感觉这地方挺适合长野木耳的，再找找看还有没有。”这玩意儿喜欢长在烂木头上，穆绵眼睛尖地很，没一会儿又发现了两处，可以一桌多添一个菜了。今天没白来！！三个采木耳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摘得不亦乐乎，十一不是很喜欢干待着，追着一只麻雀又跑了。这它逃它追，它插翅就飞的追逐戏码时不时就要上演一番，大黑狗乐此不疲。在十一在山间撒欢的时候，另一边穆卓带着闻谵也进大队了。有路过的老婆子好奇地看了两眼，“卓小子这谁啊？”穆卓停下自行车，“我战友老闻，来省城探亲的，刚好赶上我摆酒了，陈大娘你这是去哪啊？”陈大娘：“嗐，不去哪儿，刚洗衣服回来，腿给我蹲麻了，我转悠会儿。”说着笑眯眯地看向闻谵，“哎哟，这小伙子真俊嘿。”闻谵嘴角微微扬了扬，跟人打了个招呼。穆卓接话过茬，“时间不早了，大娘我们就先回家了啊，你接着转悠。”陈大娘挥了挥手，“回吧回吧，我也要回了，不转了。”这会儿还是上工时间，穆卓带着闻谵一路就碰到了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和小孩儿，也就没耽搁太久。等两人到家的时候，赵梅花正在弄花生，明天要用不少，今天就先都给剥出来，省得现弄了。看见闻谵，老太太扬起了个热情的笑容，“小闻啊，我刚还想着你们啥时候回来呢，快进来坐！”闻谵手里大包小包拎着，跟着笑了笑，“赵奶奶，叨扰了。”赵梅花帮忙接了接，“不叨扰不叨扰，哎哟，你说你这，人来就行了嘛，你拎这么多东西干啥呀？”穆卓‘啧’了一声，“他瞎客气呗。”那神情，显然在路上已经说过一通了。闻谵：“没什么东西，好些是表嫂和舅妈给咱小妹准备的。”杂七杂八的，他其实也不知道都是些啥，总归是小姑娘穿的用的。穆卓重点很偏，幽幽地插了一嘴，“我小妹。”赵梅花一巴掌拍在了自家大孙子背上，然后露出了个和蔼的笑容，“屋里晾得有茶，去给小闻端点出来。”闻谵放下东西，“没事儿，我自己来就行。”穆卓大咧咧的语气，“就是，别客气，当自己家。”说是这么说，但闻谵第一次来，哪里知道哪是哪。穆卓进厨房端了两个搪瓷缸子出来，一人一茶缸子喝着，穆卓边喝边左右望了望，“小妹呢？出去啦？”老太太下巴朝外面示意了一下，“她们三个小丫头带着十一上山转悠去了。”穆卓：“我一会儿也带老闻去转转，来咱们这边不去山里转转等于白来。”赵梅花对着闻谵笑呵呵的，“那确实是，咱们这边的山啊，一座连一座，大得很，小闻平时不咋能见到吧？”闻谵点点头，“嗯，宁漳那边都是小山坡。”也挺多的，但都是随便走走就能到顶的那种，在首都的时候更是没往山上去过。赵梅花：“歇一会儿再去吧，坐坐，多喝两口水。”闻谵当然是没意见的。两人喝了点水后，又坐一起帮老太太把花生弄完了才出去。等快到山脚下时，穆卓状似不经意地带人路过了牛棚。这边除了住了他们大队的牛以外，还有王大爷和一对下放的夫妻。王大爷住的那间是前些年才新修不久的，离关牛的地方有一点点距离，他孤家寡人一个，平时没事儿就喜欢拾掇拾掇牛。那对夫妻住的是旧的，两人都是大学老师，据说孩子登报跟他们断绝关系了，现在夫妻俩相依为命。穆卓回来这一个来月，压根就没见过这两人，知道的这些还都是听自己小妹讲的。闻谵视线在那有些破破烂烂的旧房子上停留了几秒。穆卓小声道：“别看外面旧，里面炕啊那些都砌了的，冬天不咋能冻着，这山脚下，捡柴也方便。”闻谵‘嗯’了一声。两人才刚说两句，便看见王大爷从牛棚里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刷子。穆卓嗓门很大，热情地挥了挥手，“王大爷，又伺候牛呢。”王大爷：“可不是嘛，给它们刷刷，这一个个都是祖宗，不伺候好了可不行。”然后又问了句跟之前陈大娘一模一样的话，“嚯，这小伙子谁呀？怪俊的嘞，来走亲戚的？”穆卓就又给人介绍了一番。三人也没说太久，随便扯了两句就分开了。王大爷乐呵呵地继续伺候牛，嘴上还跟牛有一搭没一搭地念叨着。穆卓带着闻谵朝着山上走去。半路还遇到了小麦苗几个小娃子，穆卓本来就只是带着闻谵随便转悠的，遇到了干脆就又领着小娃子们一起玩了一会儿。另外一边，穆绵三人下午好像走了野菌子运。虽然野兔野鸡没看着，但这野木耳野山菇真是捡了不少，直接装了半背篓。看天色还早，穆绵也没着急下山。一手拎着背篓，一手拿着她那杀猪刀到处扒拉。这刀虽然是穆富贵同志废弃的，但真的特别好使，又能挖草药根，又能砍柴，还能拿来敲野核桃。

石小莲也带了镰刀上来，顺手割了一点草药。主打一个绝不空手。许乐乐拿着个棍子东捣鼓捣鼓，西捣鼓捣鼓，“这有野鸡毛嘿，可惜啊，没鸡。”穆绵跟过去看了看，“看着像是有人下过套的样子，估计是被逮走了。”许乐乐遗憾脸，“晚了一步啊。”穆绵颠了颠背篓，“能捡到这么多菇子也不错了，晚上刚好可以先炒两盘待客，也不知道我大哥他们回来没有。”许乐乐凑得离穆绵近了一点，很感兴趣的模样，“首都来的人耶，我还从来没见过。”石小莲淡淡的语气，“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嘛。”许乐乐很憧憬，“哎呀，我不是说人，我想说的是首都。”“首都耶，我还从来没去过，我爹妈也没去过，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房子是不是都老大老大了。”这个问题，石小莲当然也不知道，她默默看了穆绵一眼。这人肯定知道，上次都说要拿大黄鱼去买首都的房子了。穆绵选择性地忽略了石小莲的视线，笑呵呵道：“咱以后肯定有机会去的！”许乐乐天马行空的，“得坐火车去吧。”“你们说，火车那么长，到底是怎么开动的呢，要是熄火了怎么办？没人能推得动吧？”三人凑在一起，一会儿说这儿，一会儿说那儿。没一会儿，又从火车说到别处去了。这边的菇子差不多也都被薅没了，三人干脆又换了一个方向，边说边往回走，打算慢慢晃下山。走出了不到百来米的距离后，许乐乐眼尖地发现了一个新鲜的兔子洞，小姑娘可兴奋了，“这草看着都像是刚被啃的，里面肯定有兔子！”石小莲弯腰低头看了看，“这有一个出口。”十一这会儿没到处乱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懂了三人要逮兔子，它兴奋地在穆绵身边转了一圈。穆绵揉了揉狗头，然后才伸手摸起了兜，她这边才刚把火柴拿出来呢。刚刚还兴奋的十一忽然停下了乱转圈的脚步，竖起个耳朵一脸警惕的样子，扭头看向了她们的右手边，汪汪汪叫了好几声。穆绵不明所以地也看了过去。片刻后，穆绵迟疑道：“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喊？”石小莲跟着望了望，“我好像也听到了。”还在开心地堵兔子洞出口的许乐乐一脸迷茫，“啥？有人在喊吗？喊啥了？我咋没听到？！”几乎是在她说出口的瞬间，一道男声再次传来，声音一下拔高了不少，“救命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三人同时站了起来。石小莲皱眉，“我怎么听着好像是我小叔的声音。”穆绵探着个脑袋，“我听着也有点像。”她话才刚落下呢，十一‘咻’地一下就窜了出去，嘴里一直汪汪汪个不停。穆绵下意识追了两步，许乐乐跟石小莲紧跟其后，才刚跑过一个小坡。下一刻，三人眼睛同时放大了不少。只见远处，石兴贵呲哇乱叫地在前面跑，后面跟着的，赫然是一头膘肥体壮的野猪。穆绵三人：“！！！！！”那野猪的嘴边虽然没有呲着长长的獠牙，但那体型看起来也是相当吓人，比大队养的猪大多了。穆绵手比脑子快，几乎是在看到野猪的瞬间，便伸手把石小莲和许乐乐薅了起来，抬着胳膊就把人往树上送，“快快快，上树上树！”两人此刻宛如那猴子上身，借着穆绵的力道，‘咻咻咻’地抱着树干就爬了上去。她们这小身板，都不够那猪撞一下的。许乐乐直接吓得声音都在抖，“这、这里为什么会有野猪啊？！！”现在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前方，石兴贵先看见了十一，紧接着才看见穆绵三人。那么大个男人直接嚎了出来，“绵丫头！！绵丫头救命啊啊啊！！！”他一边嚎，一边直直地朝着穆绵这边跑来。穆绵眼睛直接瞪直了，“你上树啊！”石小莲冷着脸，“他压根儿不会。”她小叔就是个干啥啥不行的祸害。石兴贵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穆绵的喊声，还在吱哇乱叫地往这边跑。十一一直汪汪汪地叫着，这野猪体型比它大不少，看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十一一会儿前进两步，一会儿后退两步，试图用叫声逼退不远处的庞然大物。一时之间，狂吠不止的声音响彻整片山林。那野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十一刺激到了，也没追石兴贵了，扭头就直直地朝着十一而去。穆绵没上树，手里紧紧地拽着那杀猪刀，她下意识往前跑了两步，“十一！！”随着她的一声喊，下一秒，意外发生了。只见，那野猪‘砰’地一下撞到了树上。穆绵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那野猪有一只眼睛是瞎的，另一只看着好像也不太好使。十一显然有点害怕，但护主心切，退了几步后，又朝着野猪使劲叫唤，叫声一声比一声凌厉。那野猪在被撞了一下后，直接原地蒙圈了两秒。这个时候，石兴贵还在跑。野猪调转了个方向，又直直追着石兴贵而去。很显然，这野猪视力真的不怎么样，听力好像也不怎么样，只隐约看见什么动就追什么，估计是跟啥东西打斗后伤着了。偏偏石兴贵跟着傻子一样，没发现这一点。给树上的石小莲气得直接飙了脏话，“你他娘的就不能找个树躲后面吗？！”要不是这人看起来实在狼狈不堪，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的了。石小莲声音前所未有的大，给石兴贵和许乐乐都吓了一跳。许乐乐都顾不上害怕了，扭头愣愣地看着发火的石小莲。石兴贵‘呜呜呜’了好几声，慌不择路的，“没、没地方躲啊。”这会儿没人管他呜不呜的。穆绵握着刀悄悄往后绕了绕，嘴巴紧抿着，这野猪明显已经有点暴躁了，步伐肉眼可见地急。大人遇到还好点，这要是半大的小娃子遇到，被撞一下真的是会出事儿。这里再往下走一截，就是小娃子们经常玩闹的地方，小麦苗她们之前就在下面。在穆绵想着小麦苗她们的时候，其实好些小娃子也都听到了动静，包括还在不远处没走远的穆卓和闻谵。自家狗的叫声，穆卓再熟悉不过。几乎是在听到十一狂吠不止的瞬间，穆卓便皱起眉头看向不远处。十一叫声很少会有这么凌厉的时候，平时最多叫几声就停了。小苗苗也听出来了十一的叫声，小孩儿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好奇地扬起大脑袋，拉着小麦子就走，“十一叫啥呢？姐我们去看看。”穆卓脸一板，“不准去，都往山下跑，别在这儿待着了。”那语气，那神色，直接把几个小娃子吓得呆呆地站在了原地，然后又一个算一个，扭头就往山下跑。这个年纪的小娃子最是会看人脸色了。穆卓话刚落，人便已经窜出去了好几米远。他可没忘记，小妹还在山上。十一叫成这样，指不定就是小妹遇到了啥？！在穆卓跟闻谵快速往这边赶的时候，那边石兴贵终于找了棵大树，躲在了后面。野猪狂躁地逮着树就撞，眼看着就要撞到石小莲跟许乐乐躲的那棵了。石小莲倒是稳得住，跟穆绵两人隔空打了个手势。然后她拿镰刀砍下了长长的一根树枝，举着树枝到了旁边的树中央，一抖一抖的。那野猪看见有动的东西，猛地冲了过来，对着旁边的大树就撞了起来。石小莲一直挥树枝，它就一直撞，一下比一下大力，四脚溅起了不少泥土，狂躁得不行。穆绵紧了紧手里的刀，悄悄绕到了旁边。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叫声，紧跟在自己主人身后，夹着尾巴一副随时要冲上去给野猪一口的模样。那野猪一直被石小莲的树枝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人一狗出现在了它身后。说时迟那时快，穆绵瞅准时机，抬腿就对着那野猪的半腰处狠狠来了一脚。这一脚可跟之前踹那贼小鸟儿的时候不一样，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穆卓紧赶慢赶，跑到附近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四周好些野草和小树苗都东倒西歪的，不远处的大树后面躲着石兴贵。一片狼藉的中央，一棵树上趴着许乐乐和石小莲，他小妹在树底下，一人一猪一狗，呈三角姿态。还没等穆卓反应呢，下一秒他就看见他小妹一个健步，抬腿就给了野猪一脚。伴随着一声嚎叫，野猪瞬间飞出去了三四米远，‘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十一像个剑光一样，冲上去就是一口，死死地咬住了野猪后勃颈。野猪躺在地上板了两下，还没等它板起来，穆绵操着杀猪刀对着那脖子就是一刀。顷刻间，野猪的嚎叫声直冲大家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