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重从远处缓步走来。桃印真夜也缓缓抱起霁雪霏,二人漫步桃花树下,他从身后取出酒壶,干了一口。似乎忘了还有要事在身一般,大喊了一声:“好酒!”那霁雪霏却也要了一口去。乌重摇摇头,挺无奈的也问了一口。三人经此怪诞荒唐了一遭,这下反倒真的变成大摇大摆的闲庭信步了。所谓‘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心得以放,空即自来也。桃印真夜逸散瞳仁,任凭目光在那些桃花树上飘渺。若闲散漫步至此幽僻之所,看到这满目的桃花,确实可观,着实可爱。桃印真夜又喝了一口,竟然唱念起来:“园林携手。桃花蘸酒,三两滴点舌,放笑曲径通幽。折得花枝花钗头,却把花蝶撵走。玉瓶随身后。若问浮生如何过,酩酊破城愁。醒时愁绪若还在,先干一碗酒。”他这一念完,引得乌重拍手称快。如果我们因乌重平日里表现出来的的匪气,就把他看作豪侠蛮敢的野汉,那可多少冤枉他了。乌重道:“嘿!我祭他祖宗的,要我讲,你这一首吟唱,境界可比那所谓的酩酊三杰要来得格调高雅多了。”桃印真夜一笑,并不客气的道:“世上满腹经纶的人不少,但依我看来,大多是有学而无问,知文而不化罢了。虽然酩酊三杰在酒事方面,各占了一绝。不过嘛……”乌重以为他要说酒的另一重境界,哪知桃印真夜却以酒喻晶起来,讲道:“酒!”他说,“没了容器里面的醇醨,那你喝的是什么?没有了装醇醨的容器,酒也无法成为金浆玉醴,更没法品。如果晶是容器,民是酒,你说孰轻孰重?拿武功来比喻,如果招是容器,决是酒,那又是什么更重要?是都重要吗?不对。都不重要?也不对。一定有个什么重要?还不对。”其话锋里的微言大义,乌重或是不懂。但最后桃印真夜又说到了武功,那……乌重道:“这就是你小子厉害的地方。也是你天才的地方。但,恰恰就是你单打独斗时,最致自己命的伤。”桃印真夜本以为自己一番宏论,能引来乌重的夸赞。哪知最后却碰了一鼻子灰。正想请教……四处兵戎摩擦声骤起!本来如果没有兵戈操弄的动静,乌重也想问问霁雪霏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但这风声一起,便被打断了。不过在围合之下,从里面走出来一人,却把那个乌重想问的问题给解答了,倒也省事。他霸气肆意,不再是那副没落的样子——他便是红魔玺。红魔玺反背一只手在背后,凛然的一边走一边说:“虽然你的作用只发挥了一半,倒也算是堪用了。哎,除了桃印真夜,本想说用你霁氏的名头,引点别的要害人物。没想到引来的却是个麻烦角色啊。”桃印真夜眉头一簇,但愤怒的不是对着霁雪霏。霁雪霏同样也是眉梢绷紧,驳斥的话头刚要出来,乌重却抢先说道:“诶!这话,红公可说差了。我可不是因为霁雪霏来到的这里。”红魔玺道:“那你鬼鬼祟祟的,来这干嘛?”“哼,我鬼鬼祟祟吗?倒是红公你哦,鬼鬼祟祟的从神憩楼悄摸声动的,干嘛呢?”红魔玺一听,原来是自己的行踪败露,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但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霁雪霏忍不得那种可能存在误会情绪,她必须说清楚,于是她大声道:“是你告诉我可以让真夜单独与我一会。你也没做到。别把话说得那么阴损,好像我配合你设下什么计谋似的。”这会儿霁雪霏气力也恢复了不少,加重语调又继续道:“你所谓的加入霸河先的麾下,其实就是去鼓动他攻打黄苏煅,继而乘机谋夺七色堇罢了。见一计未成,你又才辗转这临香城。当初也是因为你答应,要给我报霁家血仇,说霸河先屯驻歌川,有相当的便利,只要他功成,那收拾右素武有,便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如此我才跟着你。怎料你至今一个承诺也没有履行。如今真夜君就在这里,现在看来,我也没必要信你那满口胡言了。”霁雪霏转头又对桃印真夜说:“抱歉,请君也谅解。毕竟我有家仇未报。况且,自那品红那一别。我实不想再见到花常在,而君的动向我当初也不甚明了。再者,与君又有那个武诀的约定……”桃印真夜道:“无妨,一切都无妨。”红魔玺冷笑一声,道:“本公大计,岂是你这小丫头能揣度的。本公敬重强者,也敬重忠义之士,念你霁氏一脉肝胆豪气,才留你几分薄面。胡言乱语也该停下了。”这时乌重凝沉的脸庞稍微舒展了一些,他道:“我想以红公的气概,也不是会投靠霸河先旗下的人。必然是有所图。只不过,没想到红公的目标……”乌重恶狠狠的讲,“竟然是七色堇!怎么?你也想当第二个黄苏煅?”说完,乌重双手一叉,讥讽的又笑着说:“如果你费如此的周折,就是为了你认为那在黄苏煅手里的七色堇的话。我不妨直白的告诉你……他没有。”红魔玺一怔:“皇盾如何如此确信?”乌重道:“这你就别管了。”哪想,听乌重这个回答,红魔玺爆发一阵癫狂的笑声:“哈哈哈哈!想不到就连皇盾你也……哈哈哈……”那声音如音墙一般,震得周边的桃花纷落。乌重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让红魔玺这种笑声越发猛烈。然后他道:“有时候,让人发笑的,就得是像皇盾你这样的人呐。”乌重被他笑懵了。红魔玺猝然止住了笑声,说:“看来,皇盾似乎也握有七色堇的一条线索啊。”乌重听这话有玄机,惊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红魔玺注视了好一会乌重,说了一句骇人听闻的话:“皇盾!你是不是以为,七色堇就只有一支啊?”:()斑斓锦皇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