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证明只有零才能胜任这项任务。”
小梨继续陈述客观事实:“零是原始苔藓的创造物,野火对他无法构成任何威胁。它既无法吸取零的精神力,也带不走零的任何意识;就算野火带着他人的意识进入零,也干扰不了零的思维……不光是这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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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可以将野火种子带来的别人的精神能力重新释放出去。”
“啊…这……这不就是我的精神能力吗?”
白典觉得脊背一阵发麻,“难道我的意识里现在还有‘野火’?!”
“安心,你都在我身边待一年了,要真有野火早就该把我给点着了。”
卫长庚继续拍拍白典的后背,继而向小梨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零对野火免疫。所以,他并不是因为感染了元祖梦魇而死亡的?”
“他是主动放弃的生命,只是伪装成中了元祖梦魇。”
小梨点了点头,“这是零和阿梨沙认真商议之后得出的审慎结论。”
在零深入蜂巢梦海努力解决野火的同时,真正的阿梨沙也在为自己的识人不清担负起责任。经过周密的计划安排,他完成了一件足以毁灭他“宗教领袖”和“特级向导”双重身份的大事——杀死了那个制片人,并将他的公寓连通大量实验数据付之一炬。
以非法的手段夺取他人性命者,必受处罚。即便死者是死有余辜、即便第三自然没有死刑,流放和长期的牢狱之灾也不可避免。至于案发之后舆论的哗然,信仰的崩塌,以及海啸般的其他可能影响……早在阿梨沙动手之前,也已经仔仔细细地考虑过。
事实上,在犯下客观意义上的凶案之后,阿梨沙从未幻想过继续神职人员的生活。因为他早就已经厌倦了这个自认为完美的虚假世界,厌倦了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件装饰品。他早就想要离开,舍弃掉虚假的一切去追逐真相。
阿梨沙要走,零若是选择留下,那即便他不用全盘接过阿梨沙本该承受的重担、作为阿梨沙的影子活下去,也必须独自背负记忆的重担。可是零也想获得真正的自由,他想用真实的身份去面对这个世界。
想要彻底抛弃与阿梨沙纠缠在一起的沉重回忆,就必须完成彻底的断舍离。然而,促成他们最终谋定这场假死计划的,还有更重要的外因。
小梨又发来了几份图文档案:“这些是阿梨沙当年从制片人的辅脑中发现的情报。”
白典无法做到对文字一目十行,却一眼就在某张照片中发现了熟悉的景象。
“这不是……东极岛上毛刺槐的意识实验室吗?!”
照片所附的文字很快证实了他的判断——阿梨沙在制片人的辅脑中发现了大量毛刺槐进行人类意识实验的数据和影像资料。种种迹象表明,在那个臭名昭著的科学狂人倒下之后,有人暗中接手了他的实验以及野心,并且极有可能已经将它转化成为科技商品。
或许,第三自然的每一个普通民众,都曾经为当年的惨案买过单。
或许,第三自然普通民众消费过的惨案,远远不止这一桩。
“种种迹象表明,制片人的背后还有一头‘深海巨兽’。”
小梨为这些资料透露的信息做出总结:“巨兽隐藏在深海之中,看不清它的规模、摸不透它的背景,直接对抗无疑是自寻死路。最好的策略,就是在被巨兽觉察之前,悄无声息地溜走,藏匿行踪。”
总而言之,出于以上种种内外因素,阿梨沙与零做出了如今的选择。
在离开之前,他们仔细毁掉了所有与零有关的痕迹,返回梦海毁掉了悬崖,彻底销毁了心魔苔藓;并且将从制片人辅脑中得到的所有关于野火和苔藓农场的资料(除去有关阿梨沙和零的内容之外)全都打包发送给了纪律委员会。
做完这一切后,零舍弃了自己的□□,回归意识模式。但他并没有在第三自然登记入籍,意识也没有立刻回流进入梦海系统,而是继续留在了阿梨沙身边。
然后,“阿梨沙”的死讯被公开。
听到这里,卫长庚忍不住发出叹息:“我多少能够理解一些你们不想把我也牵扯进来的想法,也做过一些心理建设。可真正知道你们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问问我的意见,还是有点打击到我了。”
“我……”
比起当初自己的做法,白典更能理解此刻卫长庚的感情,因此无从辩解,只有哑口无言。
倒是卫长庚揉了揉眉心,又叹出一口气:“抱歉,我不是针对现在的你。”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白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瞒着你做出那样的决定。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客观上的确伤害到了你的感情。你完全有理由感到失望和愤怒……如果换做是我,可能已经失落到快哭了吧。”
最后一句话把卫长庚给逗乐了:“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这边两个人正相视苦笑,一旁的小梨又认真回答了卫长庚的问题。
“在阿梨沙和零看来,卫长庚和心魔苔藓这件事没有什么重要联系。他只是因为能力过于强大,所以暂时留在阿梨沙身边接受监管的一位哨兵。他还有属于他自己的人生道路。如果将心魔苔藓和零的实情告知给他,那他势必也会被动卷入旋涡之中,再一次失去主动选择命运的自由。在阿梨沙和零看来,这种自私的做法和那群地下赌场里的家伙没什么区别。”
“这些我也曾经设想过。听上去是为我好,但是仔细品了品,又好像把我当成了脆弱的废物。”
卫长庚依旧苦笑:“被动地活着固然痛苦,但不被重视的人所需要的挫败感,也会让人在颓废中消沉很久。人就是这么麻烦的动物。”
“我无法体会,但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