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是有,但你打算怎么告?”
“告诉代塔主,让人立刻上岛逮捕虎鲨。”
“证据呢?尸体在哪里?这可是一锤子买卖,逮捕不了虎鲨,倒霉的也就是我们俩了。”
“……除了你我,这事还有谁知道?”
“蓝狐狸。下葬的时候照片就是他放的,他确认了照片的确是原件,顺便也知道了事情经过。”
“他怎么说?”
“他说代塔主肉眼可见的不问世事,不可靠。”
“……那怎么办??”
白典又开始揉搓自己的头发:“我甚至怀疑虎鲨已经知道你刨过老顾的坟了,就算老徐的跟班报复不了你,他也会想办法让我们闭嘴。”
“所以说我们逃吧。”
卫长庚再一次确定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方针政策。
“深海渔场,海上乐园。没有老徐和虎鲨,避难好选择。”
漫漫极夜对于东极岛上的各种动物来说,无疑是寒冷而艰苦的。但在藏青色的海面之下,情况却截然不同。
前后三十余天,两股来回摆动的暖流在东极岛附近交汇。不仅翻搅起了海底营养丰富的细小物资,也带来了养殖之外的大量鱼虾。曾经有人开玩笑地表示,冬季的深海渔场也可以被看做是一个巨大的印钞机,是大自然赐予的定期牛市。
也正因此,卫长庚提出的出海申请很快获得了代塔主的通过。事不宜迟,当天傍晚他就扛着一大袋子食物,牵着裹成一团的小向导离开了哨塔,直奔海边码头。
从码头出发前往深海渔场,需要乘坐大约四个小时的全自动慢速摆渡船。才刚跨过艞板,白典就差点被迎面吹来的海风给熏趴下——那种丰富又浓郁的臭味,前调是刺骨的酸冷,中调是一万条死鱼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十天的腐臭,后调还带着铁锈和鱼鳞的腥味,足以瞬击穿任何人的精神防线。
更可恶的是卫长庚竟然还有心思打趣:“你以前不是法医吗?这么点味道就受不了了?”
“我以前只负责验伤!”
白典一手捂着鼻子,仍不忘严肃纠正。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眼下这艘小小摆渡船的也拥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海洋之星”号。但是白典已经在心里默默将它更名为“海洋之腥”——不幸中的万幸是,当船只开动后,海风将甲板上的臭味吹散不少,但是新的问题又随着颠簸的海涛浮出水面。
白典有生以来第一次晕船了,趴在船舷上吐得像是个刚开始怀孕的小媳妇。当吐到连胃酸都不剩一滴时,卫长庚把他抱到甲板上的一张软垫子上面,喂给他一杯温热的生理盐水。
白典躺在甲板上,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睛。
分明是极夜的晚上,天色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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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明亮。七枚月亮躲进了云层,星子们也消失不见,天空中有一抹神秘的酱紫色,正悄无声息地向四面八方蔓延。
突然间,两条绿色的光带出现在半空中,漂浮缠绕着,向海面蜿蜒过来。
白典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看见光带又变成了光的纱幔。绿光向下沉淀,高处则幻化出更加美丽的蓝紫色……光幔摇曳摆动着,仿佛天上的神女舞动着手中的纱巾,伺机抛向大地上的意中人。
“这是极光。”
就在白典恍惚以为自己又开始产生幻觉的时候,卫长庚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解答。
“睡吧,它会为向导补充精神能量。”
极光对于向导有没有保健作用,白典不敢肯定。但是在那之后他的确获得了一夜好眠。
而当他的身体彻底克服了各种不适,顽强地从脱水跟乏力中恢复过来时,极光已经消失了,同样消失的还有船只发动机的轰鸣声。
船只好像是停了下来,静静漂泊在大海上。安装在驾驶舱顶上的探照灯被打开了,强劲的光柱照亮了天与海之间的一片白茫茫。
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无边无垠的大海上,分明是那样热闹的场面,却安静得听不见半点声音。
白典傻傻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害怕起来。
他起初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便试探着轻轻咳嗽了几下。
他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而这愈发显得他像是被排斥在了世界之外,被完全地孤立起来了。
那个家伙…卫长庚在哪里?!
白典的脑海里刚刚浮现出这个名字,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招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