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松雪勾唇,“我好像闻到了股醋味儿。”
“看来这?年头?的醋都会?爬电话线了。”
这?句话并没有多幽默好笑?,艾松雪却笑?出了声,肩膀都笑?得不停抖动。
这?一晚,陈安风让她这?样?笑?了好几次。
艾松雪在早上挂电话的时候,回想?起陈安风之前说他不会?聊天,如果他都算不会?聊天的话,这?世上怕就没有会?聊天的人了。
他们整整打了六个小时电话,这?六个小时里,陈安风就没让话掉到地上过,全程未有冷场。
艾松雪从来没想?到过,她可以?和一个人聊一整晚,还丝毫不觉得困。
其实想?想?,也没聊什么很有趣的话题。
住院部外种了几棵紫薇,彼时花开得正?好,晨风一起,花瓣纷飞。
艾松雪的思绪也随着拂面而来的花瓣纷飞、飘远。
如果这?都不算是?沦陷……
她握着手机的右手不断收紧。
出神许久后,她去医院外面找了个充电宝,然后买早饭,回病房,给周越拿检查报告,报警,找律师、找护工……
处理好所有事已经是?下午,跟周越道完别,她立马叫了一辆出租回白鹤镇。
在车上,她竟也毫无困意。
一晚上没睡,加上又忙活到下午三点,她当然是?累的,只是?今天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想?要快一点见到陈安风,昨晚他们并没有谈论过他的伤势,她想?回去看看他到底伤成什么样?了,还有,她有话要跟他说。
到陈安风家的时候是?五点多,太?阳已然西斜,天空变成橘色。
艾松雪踏上陈安风家门外的长桥,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开门。”
她走?到门口等了一会?儿陈安风才打开门。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而出现的画面里,穿着白色运动背心和短裤的少年望着她,少年身上全是?触目惊心的淤青和擦伤,脸上也是?青的,额头?、颧骨处和嘴角都破了,可他在笑?,牵着还未结痂的唇角散漫地笑?着。
艾松雪只觉鼻子忽的一酸。
看着他嘴角的伤,她想?,那样?的伤口,笑?起来牵扯着一定?很疼,说话怕是?更疼,然而他还和她说了一整晚的话。
鼻子更酸了,酸到像痛感。
接着,有什么猝然从眼角滑落。
看见她落泪,陈安风愣住。
他没想?到她会?哭,分明她已经见过一次他这?个样?子。
他咬牙忍着疼快步走?到她身边,抬手替她擦掉眼泪,“哭什么?”
艾松雪像是?这?时才知道自?己哭了,倔强地将脸侧到一边,不想?让他看她流泪的样?子。
她将喉咙里的酸涩咽下去,哑声开口,“我扶你进去。”
“嗯。”
陈安风转头?不去看她,但余光还是?瞥到她抬手抹泪的动作。
他胳膊都是?淤青,艾松雪握住他的手,再用?另一只手的手心作为?他胳膊肘的支点,这?样?去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