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全军拔营。
行军三日,至丰日山脚下,温瀛下令停营扎寨,休整一日再翻山继续往丰日城行进。
营帐中,凌祈宴正仔细地擦拭他那把佩剑,想着明日上了山定要大杀四方,满脸掩不去的跃跃欲试,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温瀛进来时,他已将剑来回擦了数遍,听到脚步声,抬头冲温瀛露出灿烂笑脸:“定了明日几时启程?”
“辰时过后。”温瀛的目光自他笑着的脸上晃过,落到他手中那柄锋利的剑刃上,顿了顿。
凌祈宴高兴道:“那好,今夜早些睡,明日早点起来,养足精神。”
温瀛走上前,凌祈宴顺势抽出他腰间佩剑:“我帮你也擦擦。”
温瀛没有拒绝,不出声地看着他,凌祈宴手里握着他的剑,细细擦拭,神色专注且小心翼翼。
他难得有这样细致耐心的时候。
温瀛看着这样的凌祈宴,不由想起当年。
那时的凌祈宴还是高高在上的毓王殿下,却愿意纡尊降贵陪他去买考试要用的琐碎物什、提前帮他打点贡院的官吏、在他考试结束时等在贡院门口。
从一开始,这人就对他有千般好,叫他念念不忘。
所以哪怕身份被占去二十年,他也不计较,更舍不得计较。
将温瀛的剑擦拭得光可鉴人,凌祈宴顺手舞了两下,十分满意,递回温瀛面前,抬了抬下巴:“拿去。”
温瀛接过,插剑入鞘,再搁到一旁剑架上。
凌祈宴双手撑在身后榻上,身子懒洋洋地往后仰,顺嘴问他:“你打听到了这山上到底埋了多少兵马么?”
温瀛点头:“巴林顿都城那边调了三万兵马过来,另有这附近的两个大部落增兵共三万,加上原本的丰日城守兵,合计八万人。”
凌祈宴诧异道:“那岂不是比我们的人还多?”
“嗯,确实多一些。”
巴林顿朝廷这一系列的调兵之举做得十分隐蔽,他派出去的探子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消息,若非他们早发现军中有人通敌,真毫无准备地硬着头皮去翻山,只怕当真要伤亡惨重,甚至全军覆没。
凌祈寓为了拉下他,心思何其歹毒,不但要他死,更要他手下兵马大败,好叫他背负骂名,遗臭万年。
凌祈宴不由有些担忧:“……那这能行吗?刺列部的援军什么时候会过来?”
“不必着急,”温瀛不以为意,“刺列部汗王亲自带兵过来,已在路上了,不能叫这些巴林顿人发现他们,绕道过来耽搁了些时候,但也差不多了,出不了岔子。”
凌祈宴松了口气:“那你怎还一脸严肃?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温瀛望向他,欲言又止,斟酌着话语,“明日上山,必有一场硬仗要打,辎重营依旧留在这里。”
凌祈宴随口接话:“你不都安排好了么?”
“你也留下来。”
凌祈宴一愣,似没听懂:“留下来是什么意思?”
“你留下来,看守辎重。”
完全没想到温瀛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凌祈宴皱眉,当下拒绝:“我不,我跟你一起去,你又不是手下没人了,要我留这里做什么,我不要。”
他剑都擦了三遍,竟然说要他留下来看守辎重?什么道理!
温瀛坚持道:“有危险,你别去,留下来。”
“你不是说肯定能赢的吗?有何危险?我要去。”
“以防万一,你留下来得好。”
凌祈宴嘴角的笑敛去:“有危险又如何?你去不是一样有危险?你能去我为何不能去?你就是看不起我。”
“没有看不起你,”温瀛哄着他,语气却十分强硬,“别让我在战场上分心,你留下来吧。”
“若我偏要去呢?”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