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曾在战场上射杀刺列部汗王,可那时他只是军中的低等武官,如今他身份不同往日,他需要让更多人信服、效忠,他要以主帅身份在军中建立威信,积攒筹码,这是他唯一能赢过凌祈寓的机会。
“西北那边虽不太平,可朝廷与巴林顿才刚刚休战,短时间内应当都不会再起大的战事,你……”
靖王话说到一般,触及温瀛分外沉着自信的目光,心下了然,他这个侄子去了西北那边,只怕不会再像他一样,一昧固守求稳了。
如此也好,人各有志,温瀛或许能比他做得更好。
“罢了,你既是这样想的,我便不再劝你,……你与太子都是我侄子,我不会偏帮你们任何一个,你要自己小心,这不是简单的事情,既然决定了要走这条路,将来是生是死,你都得自己担着。”
温瀛与之道谢,无论如何,靖王已经帮了他很多,他本也没打算将之牵扯进来。
靖王不再说了,用力拍了拍他肩膀。
从靖王府出来,温瀛没有急着回宫,难得有空出宫来,他去了趟林司业家里。
赶巧林司业今日休沐,就在家中,听闻人传报,当即带了全家迎出门来。
见到温瀛,林司业要行大礼,被温瀛扶住:“不请自来,叨扰老师了。”
林司业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将他迎进门。
温瀛今日是来还银子的,当日林司业说的加倍奉还,果真加倍还了他。
林司业没有推拒,捏着那四百两银票感慨万千,那时他是怕温瀛不好意思收,才说借给他,没曾想他一直记到今日,三年,这个学生的身份天翻地覆,这样的际遇,又哪里是一般人碰得上的。
饶是如此,他也没忘了自己,甚至纡尊降贵,亲自登门。
温瀛没多待,叙了叙旧,喝了半盏茶便起身告辞,他如今身份不同,不好与这些外臣走得太近。
回宫时路过从前的毓王府,这个地方如今已彻底门庭冷落萧条,门匾业已摘下。
温瀛叫人停车,推开车窗,默然看了片刻,随口问:“原先毓王府中伺候的那些下人呢?”
“回殿下的话,”随车的太监与他解释,“毓王府没了,那些人自然都散了,从前跟着毓王殿下从宫里出来的内监宫女们,自会另安排去处,后头买进王府的那些个,给一笔赏银打发了就是。”
温瀛没再多言,淡声吩咐:“走吧。”
宁寿宫。
凌祈宴在正殿里与太后说话,还有半个月就要离京,这几日太后已吩咐人陆续帮他收拾起东西,又担心忘了这个漏了那个的,总要反复叫人来确认,与凌祈宴更是每日都要提一遍这事,时常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她还是舍不得这个孙子,待凌祈宴这一走,此生都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凌祈宴安慰她:“祖母想我了,就来江南看我,走水路去很快的,祖母也很多年没回去了,去看看也好。”
“好、好。”太后哽咽点头。
祖孙俩说了会话,温瀛过来请安。
听闻传报,太后捏着帕子擦了眼泪,凌祈宴欲走,又想到这会儿退出去一准要跟那厮打个照面,太刻意了,干脆淡定坐下。
温瀛进门来,先请了安,与太后说了几句话,提到他明日要出发去冀州广县拜祭养父,已得皇帝首肯,太后十分高兴,欣慰道:“你是个好孩子,应该的,是该回去一趟,记着多带些东西去,将温家人都好好安顿了,还有你的老师他们,也要记着去拜访探望。”
温瀛一一应下。
又问太后:“祖母,能否让毓王随我一块去?”
太后一愣,这才想起来凌祈宴这个温家的亲生儿子才更应该去,不待她说,凌祈宴自己先点了头:“我去。”
他看温瀛一眼,虽隐约觉得这家伙是故意的,跟之一起上路只怕会有麻烦,可他也确实想去那下瑶村看看。
太后有些不放心让他们两个一起去,又说不得别的,想来想去只得答应,叮嘱凌祈宴:“早去早回,回来后再休整几日,我再叫人送你去江南。”
凌祈宴乖乖应道:“好。”
陪着太后用了晚膳,入夜俩人一起从正殿里告退出来,凌祈宴招呼都不想跟温瀛打,转身就走,被温瀛扣住手腕猛攥回来。
“你做什么?”凌祈宴不耐皱眉。
一众下人眼观鼻、鼻观心,俱都装作没看到。
凌祈宴正要骂人,温瀛先问他:“想喝酒吗?漠北带回来的好酒,京里喝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