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营地安静无声,但很多人已经走出了帐篷站在空地上,齐齐盯着广播器。当广播里最后一句话结束,嚓嚓的电流声也消失后,依旧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一分钟后,某间帐篷里突然响起一道哭声,断断续续,极力压抑。但更多哭声从那些空地上和帐篷里跟着响起。
没有人再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都在撕心裂肺地放声痛哭。
他们既庆幸又悲恸。
庆幸于自己的幸运,悲恸那些变成丧尸的亲人,为什么不能异变晚一点,再晚一点……
伴随着针剂研制成功,军部也传来好消息,几艘大型轮船全部修复完毕,随时可以出发去往海云城。
不过在出发之前,军部还做了一件事。
清晨的海边,海浪扑打着滩石,浅海里几艘巨大的游轮也在轻轻摇晃。海滩旁的大路上停着两辆履带车,还站着一大群人。
“小心点,把车顶敞开吧,不然会压着枝头的。”
“往左边点,再往左边点……行。”
颜布布站在一辆履带车的车厢旁,看几名士兵调整一座大型盆栽的方位角度。那盆栽约莫一人高,虽然被半透明的塑料薄膜罩着,却依旧能看到薄膜下方光华流转。
一名士兵跳下车,小跑到冉平浩和封在平面前朗声汇报。
“二队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封在平点点头:“从这里出发去往阿弥希极地,来回就要几个月,路上会遇到很多危险,条件也很艰苦,辛苦你们了。”
“请将军和政首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士兵们都朗声回道。
“放心吧,你们护送的羞羞草会帮你们清除掉危险,没什么东西能搞得过它。”冉平浩嘟囔着,又大手一挥:“出发!”
两辆履带车顺着坑坑洼洼的道路,向着阿弥希极地的方向驶去。颜布布朝着履带车不停挥手,在心里和羞羞草告别。
“……你在阿弥希极地一定会生活得很好,我会想念你的。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看你……”
薄膜下的光带在左右晃动,像是羞羞草也在和他挥手告别。
封琛揽住颜布布的肩,喃喃道:“这颗星球不只是人类的,每种生命都在挣扎着生存,也有生存下去的权利。现在到处都是变异种,我们人类不再是唯一的强者,以后必须要学会和其他物种之间达成某种平衡。”
送走了羞羞草,一行人又去查看轮船。因为即将起航,很多士兵在上面忙碌来往,将所需物资往船上搬运。
封在平带着封琛和颜布布走在左侧,冉平浩和林奋走在右边,小声说着话。
冉平浩低声道:“海云城是封在平的老巢,我对那地方一点都不熟悉。你在海云城也呆过几年,去了后留点心,别什么好的都被他给抢先了……”
“我有数。”林奋道。
“有你在,我终于舒服了,以后不舒服的就是封在平。”冉平浩眉头微微舒展。
林奋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那份文件也没让你心里舒服一点?”
冉平浩像是突然被噎住,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了?”林奋问。
“没事。”冉平浩突然大步往前,边走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舒服个屁!”
三天后,在长长的汽笛声中,几艘大型游轮离开海岸,朝着遥远的海云城方向驶去。
因为游轮装载不下所有人,因此一半的人是从陆路去往海云城。不过天上的暗物质正在持续消散,山上树枝抽芽,野花绽放。再加上又有军队护送,所以很多人自愿选择从陆路行进。
轮船驶到海中央,光线从云层之间洒落,所有人都站在甲板上沐浴久违的阳光,看海水涌着碧蓝的波浪。
林奋坐在顶层甲板的躺椅上,吹着海风,翻阅着手上一本泛黄的军事书籍,嘴里有句没句地和于苑说着话。
“封将军走的陆路,小琛和布布应该也跟着他出发了吧。”于苑看着海岸方向道。
林奋头也不抬地道:“不关心。”
于苑问:“喝茶吗?封夫人之前送来的一包茶叶,我去给你泡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