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琪和他之间只有一段绑紧的绳索,命悬一线的绝境让他止住了眼泪:“玄漆……玄漆……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谢漆忍不住扯扯嘴角:“殿下把眼泪流干净就谢天谢地了,我的后领和后背已经全湿了。”
上面的小影奴垂下来帮忙,谢漆有些羞赧于自己的失手,鼓足干劲一口气顺着飞钩索攀爬上望角楼,全员跃进楼中梁,再借着楼中柱跃到地面去,幸好罗海和其他十六个小影奴还在原地倒地不起,没有外人闯进这偏僻的一隅。
谢漆把高琪放到地面去,活动了一阵筋骨后,低头看向他:“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得和宋家割席。来日你得用刚才爆哭的劲跪在你父皇的棺椁前,大哭特哭,哭到呕血,再呕着血自述宋家的罪行,再以头抢地做自戕状,把忏悔演得遍体鳞伤,他们才能给你一条生路。”
谢漆把一路上斟酌的怎么和宋家割席的想法告诉他,高琪一字一字地听着,不时抹去眼泪,最后沙哑地问他:“玄漆,你为什么帮我们?”
谢漆冷冷道:“我走一步看一步,帮的是我和我的人,你不过是顺手。”
高琪又擦通红的眼睛,一撩衣竟扑通跪在他面前,给他们咚咚地磕头:“我相信你,玄漆,如果……如果我明天、后天活不了,求求你捞一把罗海,宋家大错特错了,可罗海只是奉命保护我,他跟了我四年,他没有造反通敌,他不该因为我们死,玄漆,求求你……”
谢漆张不开口,他自身难保,他只是忽然很羡慕。
“我尽力。”谢漆走去拎起罗海,对准他的一处穴位猛地赠予一拳,把罗海打得痉挛着醒来。
高琪扑过去抓住罗海,随后埋进了他的怀抱里,像蜗牛找到了世上最后的壳。
谢漆转过身,低声叮嘱小影奴们其他的任务,待叮嘱完,高琪还没说完,他便去看望角楼的南墙,等高琪把一切告诉罗海,让罗海来把这面南墙的暗门彻底打开。
只是等了半晌,他还是忍不下心口的郁气,唇角悄无声息地沁出血来。
为什么。
谢漆想不通。
他待高瑱只会比罗海待高琪更胜百千,他不明白高瑱是怎么做到那么绝的。
“谢漆。”
身后罗海叫了他的名字而非代号,谢漆擦过唇边血回头,罗海把高琪搂着抱在胸前,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罗海天生木着脸,但眼神里透着恳求,“可是一切如你所说,如果宋家今晚失败,普天之下再没有六殿下的容身之地。我们愿意按照你说的一试,可如果还是不成,请你尽力救一把六殿下,罪责放在我们身上就够了。”
高琪要挣出来,被罗海摸着脑袋安慰:“影奴的命就该这样用,我生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
谢漆嘴唇动了动,应了好。
罗海这才松开高琪,提起绛海刀朝南墙走去,一边操控着南墙的机关,一边反手握紧绛海刀:“贵妃娘娘告诉我这里有机关设计的暗门,但它只能短暂地开一会,要想恭请三殿下顺利地进宫城,门得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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