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十,整个京都还沉浸在春节的氛围中,各家檐下的灯笼也还没卸下来,在风中摇晃。
皇宫里,上百名朝臣匍匐在大殿内外,高呼万岁。
龙椅上的皇帝一副恹恹,强撑着坐直身子道:“众爱卿平身。”
朝臣稀稀拉拉起身,分列两侧。
若是以往,太监总管会按照惯例上前问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不过今日皇帝没有表示,而是懒懒地倚在龙椅上问道:“永陵地宫最后阶段的修整工作做到什么地步了?”
工部侍郎赶紧上前道:“启奏皇上,如今就剩地宫内桌椅打磨和器件装饰,已经快好了。”
“抓紧时间,朕要在本月见到它全部完工。”
“是——”
侍郎声音未落,就听到宫廷之外传来一阵密集的鼓声,像是天边炸开一片雷声。
朝臣们茫然四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依在龙椅上的皇帝蓦地觉得心跳加速,立即坐直身体厉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众朝臣很快就回过神来,纷纷惊呼出声:“是登闻鼓——”
殿下的太子顿时眉头一皱,冲着宫人喝道:“还不去看看是谁如此大胆,胆敢乱碰登闻鼓,惊扰了父皇。”
登闻鼓自上上个朝代设立并流传下来,焱律中更是规定,朝堂外设有登闻鼓,凡有击鼓者,皇帝或官员必须具状上奏,平反冤情。
只是敲鼓之前必须先挨三十板子,这一关很多人就过不了。再加上普通事件衙门就可解决,只有大事才会有人想着通过登闻鼓闹到皇帝面前,而登闻鼓一响,那就意味着大事发生,没有哪个皇帝会喜欢这种事,也没有人愿意去触碰皇帝的霉头,以至于数十年过去,这个登闻鼓就一直沉寂在那儿没有响起。
如今骤然响起,怎么不令皇帝心慌令群臣震惊。
宫人很快来报:“回禀皇上,是禾家后人勋国公禾鸿业第七孙禾奇略在庭外击鼓,口称要为禾家当年叛国一案申冤。”
“什么?!”龙椅上面的皇帝猛然站了起来。
其他朝臣更是震惊地立在原地。
“禾家不是已经满门抄斩了吗,怎么还弄出个后人来?”
“禾家当年叛国坑杀十万将士一事已然证据确凿,他还有什么冤可伸的,作为漏网之鱼,倒是让他多活了几l年,照我说应该抓起来立即执行死刑。”
可也有人持有不同观点。
“当年我就觉得这事不对劲儿,勋国公忠君爱国众所周知,他怎么会做出叛国举动。”
“此事定有冤屈,且听那禾奇略怎么说!”
底下臣子议论纷纷,皇帝却沉着一张脸盯着太子,暗中隐隐带着怒气。
太子自知事情严重,但眼下鼓声已响,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咬着牙竭力忍耐,只想着看看眼下击鼓的这个禾家后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当初居然将他给漏掉,导致此人居然还能留着一条命
活到今日敲响庭外的登闻鼓!
此时宫门之外,
上千名百姓集聚在鼓台四周。
人群中的秋梦期举起竹简,
高声宣读。
“……勋国公率四子七孙镇守扶台州……将士已三日粒米未进……太子命勋国公强攻库村……”
“……太子命左前锋禾奇志率三千人夜袭洪郡三万兵马……将士饿得连武器都扛不起,全军覆没……”
百姓闻言惊呼,“粮草未至,将士如何抵抗,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这个太子到底会不会打仗,当初皇上怎么会命他前去监军,不过才十几l岁的小儿就能拿着黄金令牌号令三军,简直就是不把主帅放在眼里,皇帝到底是何意?”
秋梦期又继续念道:“……太子命禾奇然率两万北军冲入敌人包围圈……其子禾四郎被俘,敌军以四郎为要挟,禾奇然含泪射死儿子命战士突围……”
百姓听到这里,皆纷纷掩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