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玄明真人非常有主人翁意识地“给我拿下”开始,这个故事的走向就已经是常年混迹军伍,想法直来直去的将军们看不懂的了。
玄明真人怒斥时他们齐刷刷看向玄明真人,宦官开口时他们又齐刷刷转头看向宦官,该死,明明这两人说的每句话将军们都听得懂,但他们俩之间那个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架势总让将军们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明白他们之间那深刻的暗流涌动。
摸着良心讲,单纯一个“你是假的”和“你才是假的”的小学鸡吵架,真的让将军们顿生“不至于不至于”的准备拉架的感觉,但是当那个本不应该进军营的夫人举起了那个一看就很值钱……啊不是,一看就很精致的印玺时,玄明真人和宦官几乎同时熄了火,陡然安静了下来的营帐倒让将军们有些无所适从。
而那位宦官:“……”
卧槽好气哦!
mua的众所周知我朝文风昌盛,两位陛下俱是诗画精绝,不需要上朝的日子里净在后宫写诗作画还热爱刻章,得一块好看点的石头就刻一个章,今天心情突然明媚了起来又刻一个章,虽然不至于一点审美情趣都没有,非得在那些传世的名画上留下那牛皮癣一般的印鉴,但至少以两位陛下的收藏,几十个私人印章是有的,多半还用了各种不同的字体和名号,你现在神特么掏出一个印章出来让我辨认一下是不是他俩的……你给他俩本人辨认,他俩可能都不记得自己都拥有多少印玺吧!
何况我特么是新帝的宦官!
我啷个晓得之前的两位陛下都有什么私人收藏!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正在那宦官内心疯狂腹诽的时候,玄明真人不着痕迹地往身后一瞟,给了杨闻莺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杨闻莺陡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
她当然是扯谎,她双手捧起来的印鉴是刚才玄明真人扶她下车时,她袖子里陡然沉了一下的重物,明明白白的假货。
其实呢,玄明真人除了一句“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反正你以后就是老皇帝的妃嫔了”之外并无任何要她如何如何行为动作的言辞,就连这唯一的要求也因为杨闻莺确实就是这个身份而成为了一句大实话。
这在杨闻莺眼里,很明显就是玄明真人“总之你在旁边待着就好,无论此事结果如何,即便发展到最坏的局面,最多不过是我劫持了你,你什么也不知道,即便事败,也不至牵累于你”的好意。
但眼睁睁看着玄明真人都已经和这宦官针锋相对到这个地步,杨闻莺很愿意做点什么,这与男女私情无关,甚至与玄明真人一路照顾了她这么久的纯粹恩情都关系不大,只是以杨闻莺作为一个曾经的世家贵女·宫斗选手,对政治最基本的嗅觉——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朗了,南边刚刚登基的那位陛下虽然不知到底是哪位没有被掳去黎国的幸运儿,总之他的态度就是主和,还派了宦官来试图命令这一支军队班师回朝。
这一支军队应该是主战的,别问,问就是主和派不可能在敌占区拉起一支规模这么大的武装队伍。
苏先生(玄明真人)应该也是主战,所以才有了这样一出当堂扯谎,对上南边天子派来的使者也在所不惜。
那现在问题来了,她杨闻莺呢?
主战?
主和?
这在她还是个世家贵女,或者是个深宫妃嫔时,完全不能成为一个问题,是战是和总有官家决断,有相公们参谋,她即便偶尔耳闻幽云十六州百姓生活得水深火热,国境上长期被劫掠的边民日子根本过不下去,可再怎么说,这些都不是一个温柔婉顺,卑弱第一的女人应该操心的事情,她只要顺从就好了。
但是,当自己亲身经历了官家决策错误便要女人们用身体来抵账,当自己成为了俘虏,被关在寺庙里不见天日臭气熏天,当自己被皮鞭催逼着往北行,当自己经历了对所有女人来说都堪称噩梦的暴行,当自己在长时间行军之下晕倒,在死人堆里醒来,衣不蔽体地找到一个破庙暂时栖身,饥寒交迫又遍体鳞伤……
她就不得不开始思考,是战?还是和?
没有人不爱好和平。
但是偏安一隅的和平不是和平,所谓为了两国邦交,为了百姓乐业而供奉给敌国的岁币也买不来和平,真正要百姓安居乐业,真正要苍生不受鞑虏铁蹄践踏,就只能打。
打到他们怕,打到他们服,打到他们提起天。朝就恐惧战栗,打到四夷乖乖俯首称臣,打到将他们的首领都招到天。朝国都中载歌载舞以娱天子,这才能真正得到和平。
是以,哪怕被玄明真人那个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哪怕现在自己所作所为根本不符合所谓卑弱敬顺的女子本分,甚至说连士大夫的忠君爱国这一准则自己都不太符合,杨闻莺还是逼自己挺直了脊梁,用在后宫中习得,亦是早已烂熟于心的趾高气昂的神情看着那个宦官。
宦官现在还没有想清楚要怎么回复“这个印玺是真是假”的问题,但杨闻莺并没有等下去的耐心,只冷声道:“中官一口一个苏先生造假,那中官敢说陛下亲手交予本宫的印玺是假的?!”
宦-->>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